她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来的人是楚轩,怕是说话不出三句就又会吵起来,温偃难受的紧,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同他吵架。
床榻微微一沉,似是楚轩在床边坐了下来。
温偃本以为他坐一会儿便就会走了,可过去半响,床边的人却没有半分坐起来的意思,温偃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炙热,让她的额角都不禁渗出了些汗珠。
良久,一只手轻柔的抚在了温偃的脸上。
他的指尖冰凉,那么温柔的在她脸上,仿佛在触碰着什么珍宝。
与此同时,一个痛入心扉的声音温柔的灌入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阿偃。”
温偃的心瞬间一颤,她从来没有从楚轩的嘴中听到过这种声音,仿佛雪花落下,冰川融化,整个房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雪纱,如薄雾般缭绕。
有那么一瞬间,温偃甚至想要去回应他。
他的手收了回去,可温偃依然能够感受到来自他眼中那炙热又悲伤的视线。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伤害你。”楚轩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低沉,里面浸满了哀伤。
倘若不是温偃此时醒着,她怕是永远也想不到楚轩会这般和自己说话。
楚轩似乎轻笑了一下,他抬手给温偃掖了掖被子,一边轻声的自言自语:“若是看到我的表情,怕是会嘲笑我。”
温偃心中忽觉得想笑,就算她此刻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她也想要嘲笑他。
这是什么戏码?和昏迷中的她深情自语吗?她竟不知楚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
“我既盼你醒来,又盼你就这样昏迷不醒,你若是不醒我就能每天都看着你,可你要是一直这样睡着,怕是在梦里都在与我吵着架吧。亦或者,在你的梦里连半分我的影子也没有。”
楚轩的语气落寞,温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此刻的楚轩仿佛哀伤到染尽尘埃,再没有有寻常那般的骄傲凛然。
温偃藏在被子里的手震惊的缩紧,她想要睁开眼睛,可她却到底还是没有勇气。
就算睁开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或许最后依然会不欢而散,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也许人就是这样,会把很多真心的话藏在心里不说,只有在夜深人静,整个人滑落到一无所有的黑暗里,才会面对那些**裸的真心话,也许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尊严,也许是为了许许多多愚蠢的理由。
她是这样,楚轩也是这样。
很多事情,不说破对任何人都好。
温偃两世为人,她看到过很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无数次的向她证明过,建立在利益,物质,或者其他目的之上的关系,较之仅仅不掺杂质的情感,反而更为稳固和持久。
可惜,她和他之间,终究是比命运早了一步,比爱情迟了一步。
楚轩想要的,温偃都已经帮他得到了,而温偃想要的,楚轩也已经给不起了。
温偃以为楚轩不会再说话了,温偃的心里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她甚至幼稚的希望着时间能够就这样停留在此刻,她不说话,而她心底深藏着的那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
过去良久,楚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倘若有来生的话,我们都不要投生帝王家,宁愿生于贫户,玩于市井,无相无貌,你我皆为平庸,生计奔波也罢,流离失所也好,不知情苦不懂嫉妒,你我无才无能,不通音律亦不懂歌赋,布衣草鞋金钱无物,一生相守,想来要比现在要好的多。”
楚轩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与憧憬,温偃听罢,心里五味杂陈。
若是寻常,她是做梦也想不到楚轩会和她说这些话的,他永远是那么的高傲,对很多事情都那么不屑一顾,可原来,他的心中亦觉得苦。
每个人展示给这个世界的不过是自己某一个角度的侧面,而看到这样侧面的人常会错误的以为展现出来的侧面便是这个人的正面。
温偃此时才感觉到,原来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感受过楚轩的软弱。
楚轩在温偃的身旁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黑暗呼啦啦的遮住了所有光亮,天边只剩下一道美轮美奂的金边,随后逐渐被黑暗吞噬。
温偃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楚轩就那么静静的在床边看了她那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楚轩才离开了屋子。
直到耳边再也没有脚步声,温偃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泛起了泪痕,她抬起手来擦掉,触手满是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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