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临浑身是血,眉宇间杀气浮现,目中如寒潭,如深渊,叫人看了不禁会心生畏惧。
那一招一式都没有丝毫的犹豫,温言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般狠厉的一面,心下不由对他更为敬畏了一些。
那被拧断脖子的刺客从马上坠了下去,沈君临便坐上了马,在颠簸之中稳稳的将趴在马背上的温言扶了起来。
二人如今跑在最前头,剩余的刺客依然穷追不舍,他们却也是如何都没想到沈君临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倘若刚才有一点偏差,沈君临都必然不会那般稳稳的落在为首刺客的马上,那需要极为敏捷的身手,然而沈君临却的的确确的做到了,叫他们如何不诧异。
沈君临亦不敢多做犹豫,猛夹马腹,便往着深山里面跑去。
若是此时被抓住,他根本没有办法一边保护温言一边对付这么多的高手,到时两个人都是必死无疑。
深山里的路有些复杂,那原本跟在沈君临一起追赶而来的士兵也早已被甩出去了老远。
有血珠顺着额前的头发滴落下来,迷了他的眼睛,他无心擦拭,低头去看温言,沉声问道:“殿下,你可有哪里受伤?”
温言苍白着一张小脸,听他问话后,立马摇了摇头,出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温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的场面,虽然一直都在故作镇定着,可那小小的身子却依然止不住的在颤抖。
沈君临自然也发现了温言的恐惧,他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想了一会儿,末了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的拉住了缰绳。
那马儿被猛的拉住了缰绳,撅蹄嘶鸣,发出了一声响彻丛林的啼叫,周围的鸟儿受到惊吓,皆是扑着翅膀从树上飞起,慌忙逃窜。
正当温言惊讶之际,沈君临却硬生生的换了一个方向,猛夹马腹向前驶去。
温言尚不明白沈君临要做什么,他却忽的发觉马儿行驶的方向是往山顶而去的。
“为什么要上山顶!?”温言又惊又惧。
山顶没有出路,只有复杂的丛林和随处可见的残崖断壁,上了山顶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沈君临紧紧的蹙着眉,双眼里闪过冷锋般的凌厉与探究,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似乎在极力的辨别着什么一般。
见沈君临不答话,温言也只得死死的咬着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不再出声。
后面的刺客紧追不舍,马蹄的哒哒声急促的窜过丛林,卷起地上的落叶,一时间,静谧的丛林中只剩下急促的马蹄声席卷着周遭,无数受惊的鸟儿扑着翅膀飞上天际。
林中地形复杂崎岖,那马儿似乎跑的累了,速度明显的降下了许多,沈君临回头去看,却见那些刺客丝毫没有缩减速度,反而越追越紧,他心中暗骂了一声。
如果有一丝的空挡,他都不想采取那个冒险的方法。
沈君临低头去看,却见温言皱着小小的眉,脸色苍白,却没有丝毫的迷茫之色,似乎极是信任自己。
他微微闭上他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冰凉。
他拉动缰绳,微微偏移了些方向,向更加崎岖的山路上驶去。
这座山并不是很大,却也算不得小,韩风此刻约莫还跟在后面寻着他们二人,沈君临不知道已经跑进山中有多远,可如今他只能全力的向前跑。
停下是死,调头往回跑也是死。
跑了没多久,里面的道路便已变得愈加陡峭,马儿已无法再向里面行驶。
沈君临似乎知道路一般,在一处茂密的树丛中丢弃了马,和温言一起往里面奋力跑去。
温言的腹中有很多的疑惑,在这种地方丢弃马匹根本是死路一条,沈君临这样做无异于自断后路。
连他都懂的道理,沈君临又怎会不明白,温言虽然很疑惑,可当下除了相信沈君临也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一起跑着。
那些刺客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杀死他们二人,便是这般都不曾舍弃,依旧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追赶。
沈君临身上的伤口汩汩的往出流着血,他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往前跑着,温言紧紧的跟在后面,不敢落下一步。
耳边似乎有哗哗的水声声声递进,前面似乎有着瀑布,可如今两个人已无暇顾及这水声的来源。
二人跑了许久,直到穿过一树浓密的灌木丛时,两个人却齐齐的停住了脚步。
温言的脸色苍白,小小的脸上还泛起了些绝望之色,身后的脚步声愈加接近。
可他们却没有办法再往前跑了。
——前面是个断崖。
断崖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瀑布,哗哗的水花打在石头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两个人就站在断崖边上,温言甚至能感觉到水花溅到自己的脸上那冰凉的感觉。
凛冽的风绕过细密的丛林,穿过断崖的深渊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沈君临很平静,脸上一丝的表情都没有,他缓步的走到悬崖边,淡淡的往下看了一眼。
下面是一条极宽的河水,却有着无数极大的石头露在水面上,若是跳下去撞到了那些石头,当即便会摔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