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从圣医口中说出来,带着孩子气的稚嫩声音,却不失悲悯众生的苍老口吻。
“小迷糊仙!?”应含絮大惊,“怎么是你?是你附在了这老头的身上,还是这老头也是你的化身?”
“这不重要。”圣医道,“重要的是你这么蠢,着实令我着急。”
“我哪里蠢了?”应含絮觉得冤枉,“我只是可怜他……”说到此处,觉得自己更可怜,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诚然我是最惨的,你说的没错,当初让我选择穿越不肯,投胎转世也不依,非要重生回去自讨苦吃,到头来仍是彻彻底底栽在了池崇手里,把仇恨忘了个干干净净,还一厢情愿地要为他化鱼……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嘛!”应含絮说到这里,突发奇想,“要不,您再让我重生一次?这一次,我保证不会遇上池崇!”
“命数如此,你躲不过他这一劫,老天爷都不能保证的事,你怎么保证?”圣医问。
“那就是注定了……“应含絮叹了口气,幽幽道,“您是神仙,倘若这一次不愿帮助他,那就成全我们罢。”
圣医失望地看着应含絮:“当初信誓旦旦跟我说要改变命运改变现在的一切的那个姑娘,究竟是不是你?”
应含絮低着头,不说话。
“喏,拿去。”圣医丢下一只手掌一半大小的精致锦盒。
应含絮拾起,打开,里头躺着鹌鹑蛋大小的一枚红色药丸。
“这是池崇的解药吗?”应含絮仍抱着最后的希望,天真地问。
圣医别过头去:“想得真美,吃了它,你就能变成鱼了。”
应含絮眼底的沮丧不过一闪而过,随即便是死心塌地的平静。
她带着锦盒出门,只看见月澈对着一座白雪堆积的小山包,哀怨惆怅地叹息。
“池崇呢?”应含絮问。
月澈望了眼雪堆。
“你把他埋了?”应含絮问,“他又没死,你干嘛把他埋了!”
“是他自己埋了自己好吧!”月澈憋屈喝道,然后和着应含絮一起,把自掘坟墓的池崇给刨了出来。
池崇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全身冰冷,意识迷离,鳞片已经长到了脖子上。
池崇预料的没错,他化鱼比月澈漂亮,因他是金红色的鳞片,折射太阳的光芒,熠熠生辉,乍一看还以为穿了条铠甲。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是解药吗?”月澈注意到了应含絮手里的锦盒,问她。
可是应含絮打开锦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药丸,在她出门之前,被吞了。
“圣医没有给我解药……”应含絮说,然后抬眸四顾,“月澈,你看,这儿虽然冷些,但是风景独好,你能否帮……帮池崇,找一片湖?”应含絮差点说成了“帮我们”,怕月澈难以接受,才改口道。
“他注定要化鱼了吗?”月澈问。
应含絮点头。
“真的无药可救了吗?”月澈再问。
应含絮再点头。
月澈的表情忽然从忧伤变成了悲喜莫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应含絮,试探着问:“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有种难以自禁的喜悦,你会打我吗?”
应含絮不打月澈,眼神却是极冷极冷:“池崇他是为了你才染上的毒,否则这时候化鱼的人就是你!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月澈!我们友尽了!”
应含絮艰难地把池崇从地上拖起来,扛到背上,本想不理月澈自己去找池子,可抬起脚才发现重物压身压根就迈不开步子,从前怎不知池崇这厮这么重?应含絮举步维艰地挪了两步,两条腿都快折了。
“还是我来吧。”月澈上前,遭遇拒绝:“走开!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月澈于是原地站着,双手抱胸一副看你能走几步的冷漠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