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野和裴恭措在楼船上赌了注,对了弈,又喝了茶,听了曲,正准备离开,却碰上从清风楼折返的康穆宁。
康穆宁调侃道:“二位倒是好兴致,不陪佳人陪情敌,可惜佳人又有新人陪,哈哈。”
姬云野和裴恭措完全忽略了他话中的戏谑,只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异口同声道:
“你见到花缅了?”
“缅儿在哪?”
康穆宁幸灾乐祸道:“她跟天照女皇的皇夫在一起,先是在这里赌龙舟,用两千两赢了一万两,然后去清风楼点了楼里新推的一桌极品莱色。你们若是现在赶过去的话,估计还能尝尝新鲜。”
康穆宁的最后几个字湮灭在二人突然奔跑带起的一阵风中。他怔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讷讷道:“不是吧!这二位可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看上她?若非他们口味独特,难道是我眼拙,没看出花缅的好?”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你眼拙。”
康穆宁被这带着笑意的朗润嗓音惊了一跳,回头便见一位翩翩佳公子正笑容温煦地立于身后,旁边跟着一位面色不霁的少女。
“原来是两位贵人,小王有礼了。”康穆宁揖了一礼道,“六皇子此话何意?”
姬凌止神色认真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康穆宁不由笑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莫非你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话刚说完,便觉出不对,他瞥了眼花若水后兀地用扇子敲了一下额头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六皇子已是名草有主,在下有口无心,还望莫怪。”
“无妨。”姬凌止并无恼意,他笑容可掬道,“你方才说缅儿在清风楼?”
“正是。”
“正巧我也饿了,”姬凌止转头对花若水道,“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花若水此刻已现愠色,她语气不悦道:“只怕不合适吧,他们争风吃醋的,我们去了又算怎么回事?”
姬凌止不料花若水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定睛瞧了她片刻,暗忖,这小姑娘果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单纯,短短时间不但看出他们三人的关系,似乎还因自己的缘故吃起了花缅的干醋,可见心思匪浅。
见姬凌止不语,花若水以为他不高兴,忙解释道:“我不是针对宁婉公主,我只是觉得我们去了恐怕不合时宜。”
果然,这欲盖弥彰的话语足以证明,她不但看出了自己对花缅的心思,而且已然将花缅视为了情敌。看来,自己方才的言语的确有失妥当。
他不动声色地安抚她道:“若水说得在理,我们去了的确多有不便。艳霞居的菜品可是东离一绝,不如我们去那里可好?”
花若水原本还以为姬凌止会因自己的阻挠而心有不快,此刻见他如此顺从自己,心情顿时大好,她欢快地上前挽着他的胳膊道:“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康穆宁眯眸自语道:“莫非我猜错了?”想想又觉不对,姬凌止对花若水不似情意绵绵,倒更像是在勉力应酬。若他当真喜欢花缅,只能说明花缅确有过人之处,可那不正说明了自己眼拙吗?
仔细回想方才在清风楼的情景,康穆宁脑中灵光一现,单凭凌月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可以断定,那盆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呕吐物”。康穆宁顿时怒火中烧,好啊,花缅,你竟敢捉弄本小王!
当姬云野和裴恭措推开包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花缅沉睡在凌月怀中的情景。他是如此地小心翼翼,温柔呵护,就像对待一块瑰宝,充满了珍视与怜爱。
这场景刺激了裴恭措,也灼痛了姬云野。
姬云野的痛是因为,他曾说过要代替凌月来爱她,如今却使她伤怀而投入他的怀抱寻求慰藉。
裴恭措则径直上前将花缅从凌月怀中扯进自己的怀抱,语气不善道:“凌公子还请谨记自己的身份。”
花缅被这番动静吵醒,她看清房间多出的两人后怔忪了片刻,然后从裴恭措怀中挣开,坐到桌前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啊。这桌饭菜可是一百两呢,别浪费了。”
裴恭措目视着凌月对花缅道:“娘子,你和他如此亲近,为夫会吃醋的。”
花缅被裴恭措的称呼激怒,不耐道:“你要是不想吃就请便。”
“谁说我不吃?”裴恭措忙就势坐到花缅旁边,眼睛在饭桌上逡巡了一圈道,“嗯,果真是极品,连宫里也未见过这些菜色。”
他夹起一片秘制烤鸭,嚼了几口后啧啧赞道:“好吃!娘子若喜欢,我便将这厨子接进宫里,以后娘子便有口福了。”
花缅头也不抬地道:“谢了,做给那么几个人吃多没意思,在这里造福大众才更能体现他的价值。何况,君子不夺人所爱。”
“既然娘子这么说了,那为夫便听娘子的。君子的确不会夺人所爱,只会努力争取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