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早有生意人开了店门迎客,街道之上小贩的叫卖之声不绝,一派繁华之景,这一国帝都,当真最是富裕平和之所。
临城城南。
这里是帝京夜间最繁华热闹的烟花之地,每至夜间,芙蓉暖帐,窈窕侧影依稀,风拂窗帷,熏烟袅袅生起。秦楼楚馆,花街柳巷,叫人乐而忘返。
只是这等早晨,众人初醒,也自是各位姑娘送客之时。
男子或华衣衾锦,或布衣俗士,被衣着暴露的姑娘们送出楼外,满面春风的离去。
花巷十里,花楼百座,座座如此。
一座名为‘红袖香’的花楼之前,一个身着雪青色纱衣的姑娘站在门前送自己恩客出去,待得那一身褐袍的男子离去半晌,那姑娘神色一闪,旋即转身进了楼中。
先回房换了一身雪青色罗裙,那姑娘快步行至一间房门之前,静立片刻,抬手敲了敲房门。
两长一短的声音重复两次之后,才听得里面沙哑醇厚的声音轻轻响起:“进来!”
轻轻推开房门,身着雪青色罗裙的女子迈步进去,入目便是一身墨袍坐在床边的男子,衣摆处的曼陀罗花一点点自下向上蔓延,似有一缕一缕的花香溢出来,惑人心神。
床上俯趴着一女子,白皙纤细的背上未着寸缕,几处皮肉向外翻出来,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分外瘆人。
男子目光专注的望着床上女子,微微垂下的眸子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他的身形挡了床上女子的面容,只从侧面可以看见女子一头乌黑的墨发垂在一侧,恍似一匹上好的丝锦,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分淡淡的微光。
半晌,男子微微侧了侧头看向立在屋中的女子,一张阴森的鬼面具在晨光之中分外惊怖,偏面具之下的一双眸子恍若深潭,引人沉溺。
心中微微一跳,站在屋中的女子微微垂下头去:“主子,人已经走了,未有什么异常。”
男子似是未有听到女子的话语,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滑过床上女子白皙背上的伤痕,恍若手下所触乃是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立在屋中的女子眼中滑过半丝伤痛,尔后垂下眼眸一声不响,雪青色的罗裙衬的女子肤白如玉,却不见那人的眼眸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片刻之后,鬼面自床上女子的身上收回眸光,一抖衣袍自床边站起来,浅金色的阳光镀了他一身,恍似九狱幽鬼,却魅人心神。
“紫漪,他可有发现什么?” 鬼面言低语轻,偏那低沉性感的声音似是一声炸雷,惊醒了神游天外的女子。
“回主子,他至今晨离去之时,一切如常,属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嗯。”
顿了片刻,鬼面又道:“萧玄所率赤卫,向来擅长隐匿行踪,寻人咨物,你等不可怠慢,万要小心,懂否?”
紫漪轻轻一点头,清脆柔雅道:“是,主子。”
见鬼面无甚事了,紫漪朝着鬼面一福身便要退下去,却见鬼面转头望了身后床上的女子一眼:“你去传令医鬼,他若是再让我等半刻钟,他便可真的去做鬼医了。”
话毕,男子墨黑的袖袍一甩,带出一缕凌厉的劲风,霞红色的床帷随着忽起的劲风一摆,尔后又轻轻垂下,旖旎缠绵。
紫漪一惊,微微抬头看向自家主子,之间阴森的面具之下,他一双眼眸恍若寒潭,幽凉无温。
身子一抖,紫漪深福一礼,涩声道:“是。”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在半空中一挥,紫漪微微一顿,浅浅行了一礼,转身便要出屋去。
还未走出几步,却听自家主子在身后轻咳一声:“紫漪,你先为阿城穿了衣服再去召医鬼来吧。”
紫漪一愣,转头望了望床上半裸的女子,此时床上女子一张如雪容颜没了鬼面遮挡,就这般直直的映入紫漪的眼睑。
床上被自家主子称作阿城的女子有一张巴掌大的精致面容,她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褪了朱色的菱唇更是衬的女子柔弱苍白,惹人怜惜。
微微愣了愣,紫漪应一声是,行至床边,避开女子身上的伤处,动作麻利的为女子换上了衣袍。
转头去看自家主子之时,却见一向恣意潇洒的鬼面转了身面向墙角,手中一只青瓷印花杯被握的死紧,依稀可见他手上微微暴起来的青筋。
见此情景,紫漪微微抿了抿唇:“主子,换好了。”
鬼面没有再说话,只挥了手让紫漪出去,自己身形一闪,便又立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