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靖有一丝僵硬,却仍是硬着头皮道:“能为千万百姓讨个说法,就算太子殿下今日将袁靖人头拿去,亦是心甘情愿。”他顿了顿,吐字清晰地道:“敢问太子殿下,浅萝公主可是真的要入我楚国朝堂做秘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渊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道:“你说的不错,她的确是要做秘书令,官居一品,权利不在本殿之下,地位却比本殿还要高上一筹。”
苏浅挑了挑眉,他这是在给她立威呢。
袁靖一听,立即道:“且不说,女子不能临朝议政,她乃别国公主,单单她特殊的身份,就极易引起百姓惶恐不安,皇上许她如此高位,她若窃国,楚国将何以自处?”
苏浅扑哧一乐,笑出声来,不仅是他的直言不讳,敢冒死进谏打动了她,今日朝堂之上百官之中竟没有一个有他这等见识。她看着楚渊揶揄地笑着,意思极其明显,明珠蒙尘,你眼睛没擦亮啊。
楚渊挑了挑眉,道:“袁靖,本殿且问你,何以为君?何以为民?是君为贵,还是民为贵?”
袁靖一凛,抬眸望向楚渊,眸光有一丝不清,他思虑片刻,忽的不清退去,眸间有一丝光彩,清声道:“君者,天下人之君也;民者,天下之根本也。君为轻,民为贵。”
苏浅挑眉看向楚渊,楚渊似乎轻轻一叹,对袁靖说道:“你既明白这个道理,可还用本殿向你解释什么?”
袁靖忽的扑通一跪,大声道:“皇上圣明,太子殿下圣明,实乃楚国之福,天下之福。”
街上看热闹的民众见他忽的一跪,口中说出那样的话,都纷纷随他跪下,高声重复他的话。
楚渊步下马车,站在街中央,清声道:“浅萝公主高才大义,肯屈尊为我楚国百姓谋幸福,才是你们之幸,楚国之幸。今日起,你们当尊她如尊本殿。”他声音不高,却灌注内力,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楚国百姓俱都听见
他说完,众人都齐齐高呼“多谢浅萝公主高义”。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苏浅在车上一笑,对众人道:“你们先不必谢我,待我真正为你们谋到幸福之时再谢不迟,说不定本公主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你们这么早谢我岂不是白谢了?”
众人被她的一番话说的齐齐笑了起来。袁靖也不禁莞尔一笑。
苏浅对他哼道:“你笑什么?就快没命了,还笑的出来?”
他嘴角一扬,道:“袁靖死而无憾了。”
“你想死,本公主偏不让你死。本公主问你,你可有功名在身?或者可有一官半职在身?”苏浅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袁靖摇了摇头,道:“不曾有,袁靖出身乡野,才疏志浅,不曾考取功名。”
苏浅指着他骂道:“就你这句话,整个一糊涂蛋,好男儿当志在天下,拼一生之力也要博个青史留名,才不负了生而为人一场。”
袁靖头一低,道:“公主教训的是,袁靖知错。”
苏浅道:“你明日到太子府领罪吧。”
袁靖低头应是。苏浅不再理他,对楚渊招手道:“回府了,饿着呢,皇上舅舅把我拘在朝堂上大半天,饭不给吃,水也不给喝,哪能有力气给你们干活儿?”
众人被她的话招的又是一阵大笑,心中纷纷想着这位浅萝公主温和可亲,一点都不似传言中那般居于云端之上,尊荣不可直视。
楚渊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注目礼下马车减去渐远。
两人刚回到太子府,在大门处站定,便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还未停稳,一名太监便飞身跳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慌忙爬起,手中捧了些东西,口中喊道:“太子殿下,浅萝公主,且请留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站在门口没动。
太监急急走上前,恭敬一礼,道:“皇上命奴才给浅萝公主送官印和朝服来了。”
苏浅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只见精美的托盘之上铺了一条金黄绢帛,绢帛上摆着一方小小的玉印,一套宝蓝色朝服。
她拎起朝服一抖,见样式很是难看,想来是没有女人做官的先例,内务府的人不知道该缝什么样的服制,便依着别的官服的样子做了下来,只不过换了颜色,小了尺寸。
她嫌恶地把衣服往托盘上一丢,将玉印抓在手中,看了一眼,笑道:“回去告诉皇上舅舅,玉印我收了,至于朝服,难看死了,不要。赶明儿我自己做一套穿着上朝去。”说完,她拿着玉印,一蹦一跳地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