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枢”这个称呼安之头一次听说,经豫游介绍才明白,“各枢”也叫“枢使”,是一个分支机构的首领,共有三个分支,每一分支称作“一枢”,三个分支统称“三枢使”,分别是“刺枢”,“金枢,“信枢”。
其中“刺枢”座下人数最多,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武士。“金枢”主要负责筹集钱粮,一共活动之用,枢使钱可若,跻身商贾。“信枢”座下人员分布最广,负责传递消息,搜集情报,枢使司善保,人称保爷,是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常常流连于茶楼酒肆,红粉烟花之地。
安之坐在桌边道:“劳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愿意和我一起做大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给十金做路费。现在不便见他们,等我再回到百玦的时候再见吧。”
豫游拱手应了声,正要往外走。
安之轻轻叫住他,豫游转过身正色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安之笑道:“你是什么枢的?你管什么?”
豫游谦逊一笑:“刺枢使豫游参见主子。”
安之的神色略显疲劳,道:“你去准备香烛纸钱,明日晨起时离城后,我要祭拜长兄。”
豫游与太子莫逆之交,而今太子早逝,听得祭拜二字,不免心痛。
安之又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告诉茹兰姑娘。”
豫游道:“既然拜祭如何瞒住?”
安之道:“我会告诉她,从前跟我的宫人尽皆处死,无一例外。”
次日出了城,骑着一匹乌云踏雪,安之穿着一袭白衣,与马的颜色黑白分明。行至荒野的小陡坡前,安之翻身下马。众人也随着她下马来。
豫游拿出准备好的香烛点燃,又在一个三脚青铜香炉中盛了土,摆在两个烛台中间,安之借着烛火点燃三只檀香,吹灭明火,香烟袅袅,宛如轻云。安之持檀香,将未燃的一端举至额头,以表敬意。然后再将三支檀香依次插在香炉之中。
茹兰一面一张一张的烧着手中如玉蝴蝶一般的雪白纸钱,一面默默流泪。安之双膝跪地面向卫国方向,正色说道:“谨以此祭,敬拜所有屈死之人,呜呼哀哉,上飨。”便叩首下拜。
“荣盛三年九月初七,安之于百玦闻丧,大悲若无,生何以相见,死何以长眠?谨以此祭,告吾至亲之亡灵。”
安之念完这几句便将整张祭文烧了,那火舌吞吐,宛若毒舌的芯子。烧过的散碎纸片伴着烟尘飞舞盘旋,又像一只只烧焦的蝴蝶般坠落。
生命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往往被关注的是,人前的显贵,至于你何时生何时死,于人不过只一条新闻罢了,那张祭文上的内容茹兰不知道,安之永远也不打算念给她听。
烧光了纸钱,安之一行人打算离开了,为着卢郅隆交付的那枚平安扣,为着存国的希望,为着成就一个真正受命于天的强者,唯有前行。
四下无人,豫游便问道:“虽为四国,毕竟弱小,若是四国不敢,该当如何?”
安之右手用折扇遮住刺眼的如光,回答道:“许国、祝国、宋国、严施国,虽是四个弹丸小国,但连成一线,围在东渚国边缘。从局势上看,没有任何国家比他们占有更有优越的地利。
卫国现下攻打东渚,这是天时。东渚自腆大国,常常欺压周围四国,此为人和。三者皆全,此为有利。”
豫游道:“只怕四国彼此不和。尔虞我诈,不好驾驭。”
安之笑道:“还是那句话,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不和正好,彼此牵制。不然我们红口白牙的几句话,就让人家搭上性命,怎么可能?”
豫游驻马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安之亦停住道:“你与长兄生死之交,从今往后,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兄妹。无话不谈。”
豫游微蹙剑眉道:“正是利益不清,太子枉死,不见你伤心落泪,反倒是越来越像卫王,谋划起江山社稷。”
安之颔首,垂下眼睑,轻声道:“大悲若无,我正是要把长兄的遗志肩负起来,意志尚在,长兄不死。就算我现在什么也不会,我也绝不放弃,我不信这世间有人想做而不成功的事。”
豫游的马向前徐徐踱步,豫游用力勒住缰绳,豫游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德功兄若泉下有知,不知是喜是悲。”
安之道:“逝者已矣,我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寄托哀思,长兄不会怪我的。只可惜,戏谑之言,一语成谶。”
茹兰在马车里见久久不前,不知出了什么事,便问赶车的顺子道:“怎么不走了?”
豫游和安之离车子远些,故意悄声说话,叫茹兰等了许久,一时远远听她问起,便拨马前行,顺子见两位主子要赛马,便支会茹兰一声,也抽打着拉车的两匹马赶上去,唯恐落后。
却说二人起的马皆是品种名贵的好马,耐力又好又灵活,只是略骑的快些好赶路,也为了马车跟得上,开阔的一片平地上,两匹黑马纵情狂奔,恰似两个执着宏远的志向。
哭泣,那是女子软弱的象征。安之人生中最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哭泣正是她一生最难以抹去的低谷。人要学会忍耐,痛苦是与生俱来的。像一叠宣纸,掀去这一页有污渍的,下一页还是干净整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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