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陛下派大都督来看您,父亲,您更衣相见吧?”金旻轻轻推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金逄老头儿,老头侧过身,窝在椅上,闭目不语摇着扇子。
卫枢微笑着向金逄作揖道:“镇国侯卫枢,见过先生。”
金逄仍旧不言语,恍若近旁无人,金旻心中惶恐,便俯下身,在金逄耳边低语:“父亲,大都督屈尊来见,您总得以礼相待啊,”说着从老人手中夺过扇子,笑道:“父亲,大冬天,您扇什么扇子啊?”
这一枪不要紧,金逄骨碌一下坐起来,双目如同铃铛般瞪着金旻,抢过扇子,侧目瞥了卫枢一眼,慵懒道:“大乱之世,战火烧的着天下如同炙烤,不摇扇子,你想热死你老子?”说完又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金逄望着卫枢,倒比卫枢还要尴尬,拉着金逄的手,想把他从竹椅上拽以来,金逄一时大怒,抡起巴掌就朝着金旻脸上扇去,冬天脸皮本就冻得发红,这一巴掌下去,金旻右边的脸如同新翻出的红薯皮般润泽,热辣辣的一记耳光,将金旻打的一愣。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向老头请罪。
金旻是卫枢之臣,俗话说打狗欺主,虽然金逄是金旻的父亲,但也断没有当着主人的面可以教训儿子的说法。
卫枢见旁边有椅子,便自顾自的拖过来,坐下,向金旻命令道:“起来。”
金旻望望父亲,金逄一时有些仓促不安,又望望卫枢,面上波澜不惊,暗藏杀气。慌忙站起身跪在卫枢面前:“请侯爷恕罪。”
“金旻你退下,本侯,要和这位隐士谈谈。”卫枢说时盯着金逄,金旻踌躇着,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到茅舍栅栏外的竹林等候。
“跪下!”卫枢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无限威严,高高在上的人可以允许才子放肆,但事不过三。
金逄把手袖在袖筒中:“我金逄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可跪贤君名臣,就是不向霸术下跪。”
“霸术?”卫枢反问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身为名士,竟然在重臣面前责打他的手下,扪心自问,这是一个有德行知礼数的人应该做的事吗?”
金逄笑道:“大都督戎马倥偬,到这归隐之地,莫非是专门教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怎么做臣子的?”
“你上不知忠心报国,下不知感怀天恩,在卫枢眼中,您的德行还不如一介布衣黔首,还妄想为臣?实在可笑。”卫枢冷笑着。
金逄一愣,不禁嗤笑:“都督说笑了,老朽只想在这儿终南山归隐,世间的一切都和老朽无关,为民为臣,老朽都不在意。”
“归隐?那不过是想寻终南捷径罢了,假意推辞,不过是希望我王成全你更大的名声,这样的心思,卫枢不齿。”说完便转身离去。
卫枢刚走到门口,只听见身后一阵狂放大笑:“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卫枢近乎无奈的无言以对,转身对金逄道:“可知辽东有白豕?”
“侯爷何意?”
卫枢依着杨树栅栏,冷笑道:“我说你少见多怪,你以为不得志便是大才?你以为被君王重用的圆滑之人就都是歹人?那不过是文人聊以**的障眼法。”
金逄蹙着眉,向前几步,拱手施礼:“愿闻其详。”
“贤臣良将,也要懂得帝王之道。知道君王如何用人,方知自己如何为臣,你可以为诤臣,但不能失礼,何为失礼,就是让你的君主难堪。你可以做名士,何为名士,就是能解君王之忧,济天下之难,而不功高盖主的人。”
金逄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卫枢,卫枢最怕有人如此打量自己,便蹙起眉,握拳遮在口边,轻轻咳嗽一声。
“臣,金逄,参见大都督。”
卫枢点点头,向先前做过的椅子走去,坐下,紧紧貂裘:“跪下。”
金逄一惊,心知自己不得不跪,便将羽毛扇搁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跪下。卫枢坐了半晌,只让他跪着,一言不发,知道跪湿了粗布裳,方才叫金逄起来。
“记住,即便你有兼济天下的才华,也不要轻易的藐视霸术,别人的权利和你的才华一样,都是装点自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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