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虽然昏昏沉沉,却也睡不着,昨日吹了一天的冷风,又是昼夜不眠不休,回到府中,只教人煮了碗葱白姜糖汤,刚喝一口,只见家中侍女匆匆忙忙的跑来:“大人不好了,伯元公子他,他跑了。”
“跑了?”卫枢搁下碗勺:“多久了?”
“大人昨日不在家,奴婢按照大人的吩咐给卫国公子送饭,早膳吃了个精光,晚膳就一点没动,奴婢觉得奇怪,叫侍卫开门,后窗开着,公子定是从后窗跑了,什么也没拿走,只有来时穿的旧衣裳不见了。找遍了全府,也没找到人,大人恕罪。”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起来起来!”卫枢站起身,将架上挂着的佩剑和貂裘拿来,匆匆走出门,吩咐看家护院的奴才分头出去找,一面又吩咐人备马。密调一队绿营兵,满城寻找一个身穿破旧衣裳的十岁孩子。
卢郅隆今日的早朝便是要派遣金逄出使卫国,签订盟约,要卫国公子伯元来百玦质子的。伯元心思野的很,不是轻易管得住的淘气孩子,这一出走不要紧,若是落在卫国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伯元。
“这孩子没有关传,走不远,叫几个人去城门查问有无送水车,草料车之类的经过,事关重大,不能声张,暗暗地查找,务必在天黑之前把人带回来。”卫枢说完便也骑上马,满城寻找。
骑在马上,在风口里,四通八达的街道,白茫茫一片,除了些许走街串巷的货郎,和买了柴火食材匆匆回家的行人,看不到任何一个少年的身影,天色还早,小孩子们就算是玩耍也要天光大亮才出来。
一眼望不清的街道尽头遥不可及,头疼,心慌,冰冷的空气吸进身体,胸口闷闷的疼,忍不住咳嗽几声,心肺如刀刺般痛楚,用手帕掩着口咳嗽几声,帕子上留下几朵猩红的血迹,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咯血了。卫枢将手帕折了折,塞进袖口。
“大人,两个集市已经查过,没有找到。臣担心会不会躲到哪户人家中,如果这样可就是大海捞针了。”绿营校尉拨马过来,压低声音禀报道。
百玦王城共有八千多户人家,茶楼酒肆,驿馆贫窑,烟花之地,又聚集着不计其数的外乡客。若是存心藏匿,恐怕找个三年五载也找不到。
卫枢揉揉眉心:“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属下问过城门校尉,他说,昨夜到现在,除了将军您的车驾,就没有第二辆车走过。很有可能卫国公子还在城中。”
“继续找。不要放过一处。”
天色越来越亮,直到正午,虽是冬日,但阳光同样刺眼,天空中偶然能看见一只孤零零的鸟雀。天寒地冻,背上却被冷汗浸湿了一片,这样的查找显然无济于事,却又不能停止,信枢刺枢人多眼杂,又没有挨门搜查的权利,也不能使用。
从日中到日落,伯元都像在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音讯,城门的守卫没见过他,茶楼酒肆各处访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着急。
夜色渐染,风愈发冷了,身上的貂裘也冻透了,冰冷如寒铁般挂在身上,脸上手上冻得通红。
绿营兵举着火把到处巡查,时间一点点流逝,街上越发寂静,最终空旷得不见一人。
“大人,大人,”只见家中的仕女披着一件粉红棉衣,打着镇国侯府的灯笼匆匆赶来,向卫枢施了礼低声道:“大人,伯元公子找到了,就在府中。”
“府中?”卫枢只觉得一阵晕眩,半晌才缓过神来:“怎么在府中?”
“大人,您回府看看吧,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这会儿伯元公子正坐在花厅吃肉呢。”侍女跑的气喘吁吁,一口气说完,便只剩下喘粗气。
卫枢点点头, 拨马叫了校尉前来:“叫你的人不用找了,那孩子已经被家仆已经找到了,”说着解下腰间的钱袋:“这有些金子,你们拿去喝酒,今日的事情,不要再提。”校尉接了钱袋笑着谢了赏,便招呼人回军营去,打开钱袋,将当中一块大的塞进自己的腰包,另外有些金锞子便给手下士兵分了。
回到侯府,花厅之中灯锃亮,卫枢掀帘一瞧只觉得刺眼,桌上灯架上点着几十只双蕊灯芯。炭火味重的很,伯元正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脚拖在地上,让丫鬟捶腿。一手抓一整只卤鸡,另一手抓起盘中的烤鹿肉往嘴里塞。近旁的桌子上,摆着四个盘子当中都是些酱肉卤味,花瓶摆设已经挪走,搁在地上。
“这是做什么,一天跑到哪儿去了?”卫枢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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