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端义一招手,叫了一名百夫长来,拉着他指着卫枢的马:“你带着你的人,跟着侯爷,保护好侯爷的安全。”又问卫枢:“侯爷这是要去哪里?”
“去房州。”卫枢一扯缰绳,马鞭清扬,径直从大营驰骋而走。一队骠骑跟在身后,扬起阵阵黄沙。
方端义摸摸额头冷汗,心中暗暗嘀咕,房州驻军有十万之众,看来真要出大事。
城外军中一事安排妥当,卫枢赶奔房州调兵。金旻赶到城外方端义营中时,卫枢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金旻口干舌燥,接过方端义的一杯茶,饮了。半晌,才呼哧道:“我家侯爷可曾来过?”
“来过,”方端义接过金旻喝干净的杯子,蜻蜓点水似的说道:“又走了。”
“回城了?金旻使劲捶捶自己的胸口,一路狂奔,灌了一肚子冷风,肺子里像钝刀子刮肉一般难受。
“去房州了。”方端义风轻云淡的回答道。
“房……”金旻只觉得眼前一黑,咬着牙责令手下道:“上马,跟我追!”
方端义一把拉住他,笑道:“老兄啊,都半个时辰了,你就算追,侯爷也未必能跟你回来啊,镇国侯府什么事是你金爷说话不顶用,非得要侯爷来不可?”
金旻一迟疑,觉知金枢的事情不能外传,索性搪塞揶揄道:“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得去追。”
金旻刚才上马镫,便被方端义拉下来,踉跄几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方端义示意金旻附耳过来,轻声道:“你主子快马去房州了。”在金旻肩头捣了一拳,道:“明白了吧?”
“那我这儿怎么办?”
方端义笑道:“该怎么着,你老兄自己掂量不就成了,我只告诉你个巧宗儿:快刀斩乱麻。这是你家侯爷惯用的路数。”
金旻抬头望望方端义,想起房州有十万兵马的一档子事儿,便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到黄河誓不回头。一时想要多问一句,又怕言多有失,一时住了口。
说着招呼手下上马回城,吩咐手下带一队人马出王城保护使臣金逄。
再回金枢司库时,金旻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一挥手,刺枢死士列成两队冲了上来。
“刺枢使,你大胆!”守卫从腰间抽刀而立,怒目圆睁,咬着牙,喝道:“这是金枢司库,擅闯者死!别说是你,就是当前的豫爷也不敢在这儿错了规矩。”
金旻缓缓抽出宝剑,轻轻的戏谑似的架在守卫肩头:“挡我者,杀无赦!”
一句狠话撩出来,金枢司库的守备也呼啦啦的围上来,把金旻和手下围在当中。
“好啊,”金旻右手猛然一抽,剑刃直直豁开守卫的脖子,鲜血嗞出,喷在金旻脸上,金旻已然红了眼,转身喝道:“还有谁!你们这起子假公济私,阳奉阴违的小人,老子今天杀了五个了,不怕再多!”
“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吗?”只听一声敦实厚重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迈着八字脚,大不走到库门边:“主子早有明令,不见三位头目,谁也别想从这儿带走一个铜子儿,违者,不管是谁,一格杀勿论!”
说话的乃是守备官吴阿顺,他将手中刀鞘一抖,明晃晃的刀口窜出三寸长,日头下闪刺眼的银光,愤愤的盯着今明:“你们刺枢横,我们金枢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脾气硬,还是主子的法令硬!”
“千万别动手!”人群中一个脆生生的铜锣似的嗓音嚷了一句,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管账先生。
“刘狗儿,你废什么话,站到一边去!”吴阿顺登时抢白一句,口水横飞。
刘狗儿见这架势,恐怕要杀个血流成河,便笑呵呵的站出来打圆场。只见他把乌木算盘往背后一背,面向着双方都施礼赔罪:“金爷,您老消消气儿,小的知道您老人家辛苦,大家都是侯爷的门人,还求您高高手,别坏了和气。”
吴阿顺脸上横肉一跳,指着刘狗儿的脸喝道:“猴崽子,你敢拉偏架?你他妈不想活了你!玩你的算盘珠子,轮得到你说话?”
刘狗儿哈腰点头的憨笑着给吴阿顺赔了个不是,笑道:回吴爷的话,小的不敢拉偏架,小的每月的饭辙都是您老一句话,小的哪敢偏帮着谁啊。小的是为了两位爷好,您说,咱主子那个嫉恶如仇的脾气,若是知道咱们内里斗起来,还不把您二位都发落了,您说是不是。”
金旻收了剑,上下打量着刘狗儿,四目相对,刘狗儿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金旻会意。便朗声大笑道:“你说得对,”一把拉住吴阿顺的手:“兄弟,是兄长一时糊涂,你恪尽职守真是没话说,我这就带人走了,都在主子手下做事,和气为贵,我就先走了。”说着一挥手,刺枢死士跟在身旁撤了,吴阿顺一时错愕,见地上有金旻杀的守卫,吩咐道:“把这尸体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