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端义拨马进营,跳下马,向卫枢一拱手:“侯爷,陛下已经在城楼等您一天一夜了。”
卫枢点点头,向方端义道了谢,便穿过方端义大营,进城去见卢郅隆。
“大都督回来了!”一阵阵传报,卫枢快步奔上城楼,卢郅隆已经在城楼上观战许久。再见卫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久别重逢,生死患难,卢郅隆拉过卫枢的手,将她带到城头。远山依稀见了出生旭日,天色泛白,长夜已经过去。
“陛下,臣不辱使命,臣回来了。”卫枢一拱手,望望卢郅隆的气色,确实比自己走之前好了许多,便也放心下来。
“你啊,卫枢,你啊你啊,你差点儿要了寡人的命啊。”卢郅隆望着卫枢,面上满是宠溺骄纵的神情:“你见王城进不来,就应该直接走,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要是有个闪失,寡人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
卫枢微微一笑:“臣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想回来看看。”
卢郅隆含着笑意,抿着嘴唇,偷眼望着卫枢,强压了笑意。
“一路过来,你听到些什么?”卢郅隆望着叛军营地,微微惆怅道。
“听到的……不是什么好话,”卫枢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卢郅隆双手伏在城墙上,眺望远方:“寡人打算在肃清寰宇之后,兴修两项工程,一是开凿一条运河,沟通南北,这样不论是对国家还是百姓都是有利的。第二就是修跸道,把各州用跸道连起来。”
“哦。”卫枢细细思量,兴修无一不是亘古功业,无一不是用钱堆砌:“是怕会适得其反呢?”
卫枢笑道:“您就不怕别人说您是苛政猛于虎的暴君?”
卢郅隆望着卫枢,面上含着惊讶的笑意:“也就是你卫枢,换做旁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卫枢挑挑眉,偏着头笑道:“我说的可是实话。您可不知道,这一路上,光是我的闲言碎语,就听取了一箩筐,什么青面獠牙,什么凶残嗜血,更有什么屠戮骨肉,说的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千古罪人。”
卢郅隆轻笑出生,摇摇头:“你以为,寡人在做什么?”
“一统天下,”卫枢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卢郅隆饶有深意的望着卫枢,指着远处如黛青山,近处战火绵延:“这江山很快就不是寡人的了。”
“这话我听不明白。”卫枢收敛了笑意,望着卢郅隆。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城里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已经冒起了灰白烟雾,万家烟火,一片平稳的气象。
卢郅隆见卫枢穿的单薄,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卫枢身上:“你觉得,一个坏名声的王,能坐稳江山吗?”
“你不是坏名声的王,你是个又远见的王。”卫枢诚恳的安慰道。
卢郅隆笑笑,不以为然,替卫枢系好斗篷,仿佛已经久经沧桑,看破红尘的智者。
“大乱后的一统多不长久,你我都只是史书中的匆匆过客。读书人不智,自古就有,错不在你我,在于天下通史明理之人少矣。寡人不惧千古诟病,万世骂名,寡人只想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完成为王的使命。史笔如铁,文人负心,你我于举事之时起,已无名声。”卢郅隆反问道:“你觉得秦始皇是暴君吗?”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卫枢听的心惊肉跳,天下负心之人多了,最为狠毒的当属文人。软刀子割肉,杀人不见血,一支铁笔发动舆论的一刹那,就是对手灭亡之时。
卫枢蹙着眉,怔怔的望着方端义军营中巡逻 的兵士们,走来走去,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万劫不复。
“寡人写了一封信,叫金逄带给李奘,”卢郅隆说道:“一封劝降书信。”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胜。”卫枢问:“您真的准备宽宥李奘吗?”
“当然,不。”卢郅隆故意留了一个悬念似的,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卫枢满是愁容的双眼:“寡人已经杀了他女儿,也没准备留住他,杀他只是时间的事儿。”
“那您的劝降信,还有什么意义?”卫枢心思沉重,不在意的随口问了一句。
卢郅隆一手按住卫枢的见肩头:“他不能死在寡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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