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兰一剑刺来,卫枢侧身一闪,曲肘挡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在一旁。茹兰被推开,迎面撞在朱漆内金柱上,她反身一冲,剑刃直向卫枢刺来,卫枢一躲,茹兰用力太猛收不住脚,扑倒在桌案上,翻身又是一剑,将卫枢逼到墙边。
卫枢见剑架正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上前一步刹那间从架上抽出剑来,双剑相碰,火星一闪,听见咔的一声茹兰手中短剑刹那间折成两段,还未等她未回过神来,卫枢的剑刃已经稳稳地抵在她的喉口处。冰凉的剑刃贴在下颚雪白凝脂般的肌肤上,冰凉的让人一阵寒颤。
“为何杀我?”卫枢举着剑,侧身而立,在两架六尺长的青铜朱雀灯台散发的光晕里,烛火轻轻颤抖,映得她面上冷冽的神色杀气袭人。
“为了我的国,”茹兰垂下眼睑,盯着自己下颚处的微微颤抖的剑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我的丈夫。”茹兰抬起眼睛,正视着卫枢,带着愤恨仿佛面对一个凶残嗜血的敌人:“他不能输给你,否则大王不会让他活着。”
“你的丈夫?”卫枢愕然:“你有丈夫吗?”
”少废话,“茹兰一把握住的卫枢的剑刃,鲜血涌流,如同揉碎的葡桃肆意流淌的汁液。她恨恨的咬着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泛着凛凛寒气的剑锋缓缓从茹兰面前滑落,似把面前的空气劈成两半。剑锋最终回到卫枢脚边,她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扶着玉带,宽和的笑笑:”我杀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把杀人当做乐趣的疯子。“
卫枢将剑收回剑鞘,背过身去,自嘲的笑笑:”好大的胆子,当起刺客来了。“
茹兰缓缓捡起地上那断了的一截儿剑刃,拿在手中:“只可惜我技不如人,杀不了你,愧对了我的丈夫。”
“谁是你丈夫?”卫枢缓缓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杯中茶以放的没了热气。卫枢饮了一口,苦的舌头发麻,涩涩的凉茶已经没了香味儿。
“他是谁?”卫枢饶有兴味的问道。
她立在花厅中,血从她的手掌伤口上汩汩的流着,殷红粘腻的一片将她大腿的衣料沾染,滑顺的衣料贴在身上:“你的老熟人,卫国都督,豫游。”
卫枢坐在椅子上,目光似凝滞般聚集在一处,这个名字如今听来似乎成了某种侮辱。四下里寂静一片,仿佛能听见烛火抖动时细微的噗噗声。门外风声呼啸,这一切似当头一棒,把卫枢打醒了。
“朋友妻不可欺。”不知不觉见,手已经攥成拳头,如果豫游正在眼前,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一拳招呼在豫游脸上,然后指着他的脸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哥哥。卫枢凝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怀疑她是否还是当年那个茹兰,当年那个为了一片痴心苦苦守候爱情的茹兰。
“朋友妻?”茹兰冷笑,这种近乎嘲讽的寒噤噤的笑意,让卫枢发自心底里觉得不舒服,茹兰笑着笑着,眼泪已经流到脸颊,她似有太多的怨愤,话到嘴边,惊涛骇浪顷刻间变成一股无声的细流,她平静下来清晰的说道:“你哥哥已经死了。”
“他死了,死了。”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捂住泪眼,她开始渐渐哀号:“他已经死了,我苦苦等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你骗了我,让我一直以为那个希望还在,让我一直以为还会有结果。可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你骗得我好苦,是你,是你!让我抱着一个漫无结果的希望苦苦等了那么多年。是你欺骗我,骗我用爱情给你那死了的哥哥殉葬,自私鬼!”
卫枢被她这一哭,哭的不知所措,或许自己对爱情的迷茫让自己对别人的要求也近乎苛刻,她从袖中取出手帕,蹲下身去替茹兰拭泪:“别哭,我不该怨你的,谁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她接过手帕,在面上胡乱的揩了几下,揉皱的手帕松松握在手里,仿佛抓住的一只白蝴蝶,手一松,就会展翅飞去。茹兰望着卫枢,睫毛上还粘着晶莹的泪珠。
卫枢凝视着那双可怜兮兮的面容,未几只觉得腰间一阵酸痛,方才那件折断的剑刃抵在腰间,划破了腰封,却无法刺破肌理,茹兰一时慌了神,用力向卫枢刺去。却始终没能穿透皮肉,只把自己的手划的狼藉一片。
卫枢就势一推,茹兰仰面摔坐在地上,刀刃再度脱了手。
卫枢缓缓站起身,随意将那块坚硬的铁刃踢在一旁,将腰封解下,扔在架上,褪去一身万字曲水锦缎襕衫。露出一件贴身穿的明光莹莹的鎏金细链软甲,腰间编织的细密厚实,难怪无法刺死卫枢,茹兰吃了一惊,摇摇头:“你这种人实在太可怕了,我输了,我知道你心狠手辣,杀了我吧,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