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纾轻轻依偎在卢郅隆怀中,良久不言,心情沉重而复杂。卢郅隆揽着元纾,叹了口气:“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元纾悄悄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怕辞修见了伤心:“陛下,这里风大日晒,我们回宫去吧。”
安之离开王城,骑着马,直向天靖关外去了,天靖关是当面卫国同百玦最后一战的沙场,就是在这里,她亲手射杀了三枢使曾经的主心骨刺枢使豫游,漫漫黄沙仿佛还夹杂着豫游的鲜血,安之跳下马,关外的大风卷集着细碎的砂砾敲打了在脸上,沙沙的疼。安之颓唐的跪倒在松散的土地上,任凭风沙在她的脸颊拍打,心死了,身上也不觉得疼了。
卫国也成纵横一时,现如今也只能偏安一隅,靠梁国的怜悯保存。新王卫伯元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虽则他是卫王子辈孙辈中最命途多舛的一个,却也无力回天。此刻他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案边,身旁围坐着几个年长的谋臣。
“陛下,探子来报,长公主已经离开百玦王城,往天靖关去了,是不是要把公主接回来?”
伯元承继了他祖父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沉稳道:“先王曾对寡人说过这样一段话,先王说长公主这个人,若能留在卫国,就让她落发出家,若是不幸归了梁国,必取其性命。”接着温文尔雅的对身边的谋臣投以友善的笑意:“寡人顾及亲情,就在后宫建一座尼姑庵供姑母居住,赐名心止庵。”群臣不由得纷纷赞美伯元的高贵品行,一时说的天花乱坠,伯元心里也很受用。
窗外站着一个伺候人的小宦官,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安之既不想留在卫国王城,也不想回百玦去,在天靖关祭拜过战死将士的亡灵之后,便进入卫国境内,原想着住几日便往别处去,想不到这一进城便再也出不去了,第二天清晨,大大小小城防关隘都张贴着她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进出城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要进行检查,连一只蚊子恐怕都飞不过去。
安之心说不好,她在卢郅隆身边听差多年,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卫王在捉她!卫王是她的侄儿,侄儿是不会捉拿姑母的,可是作为卫王,他太有必要这样做了。安之手里掌握着百玦和卫国太多的软肋,如果这些能为卫王所用?安之不敢多想,回百玦去!这是眼下唯一的完全之策。
安之远远打量了那副肖像,是一副男儿装扮。回到客栈,安之打开包裹,取出一套女儿的衣裳换好。把头发解开,用梳子将头发分作上下两半,将上面的梳成垂挂髻,将下面的头发理顺,用长长的金线红绳扎紧,垂在背后。仅用镶珠蝴蝶点翠小步摇来装饰,左右一模一样的两只步摇,垂着小拇指长的一颗小珍珠。
安之雇了一辆车,把自己的马匹套在车上,自己坐在车里,由车夫拉着出城。奈何城门口检查实在甚严,听的一声:“车里的下来下来,检查!”安之不由得紧张起来,用雪白的真丝面纱遮住大半容颜,方才掀开车帘,踩着下马蹬慢慢的下车来。车里不过是一些行装细软,一目连然,兵丁没说什么一挥手示意放行。
安之刚踏上车板还未坐进车里,不远处走来另一位披甲人,看样子他的品阶更高一些,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指着安之:“她,为什么带着面纱?摘下了检查!”
安之不由他检查,只从马背上的鞍鞯边上拔出一根马鞭,一手拉起笼头,说时迟那时快,为等说话的人过来,安之已经驾着马车冲出城门,身后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大喊抓住她,有人大喊放箭。霎时身后一阵喊杀声,城门口的守卫纷纷被弓箭射中倒在地上,老百姓吓得四处逃窜,这一次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未几,三把绑缚着铁锁链的精钢斧子劈碎了车驾上的木棚,留下光秃秃的车板,安之的身体即被暴露在外,一支飞镖射在背上,不一会,卫枢便觉得眼睛再也睁不开,手一松便从车上摔下来,撞在路边的巨石上,方才停下,吐出了几口淤血,便不省人事。
安之一直趴在车子里,除了呼吸她不想做任何事情,她的身上像粉身碎骨似的疼痛难忍,但她不敢同这几个黑衣人讲话,黑衣人除了给她饭和水之外,根本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听天由命吧!安之这样想。
安之被两条有力的手臂架进了一间空旷的大殿,两个人把安之推在地上后,便退出去关闭殿门,四五米高的大门笨拙的关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声闷响过后,隔离了照在地面上的最后一束阳光。地面上冰凉得像地窖里的冰,安之尽量爬起来,向周围偷眼观望,这是极熟悉的一间大殿。
安之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只是卫国容不下自己,没想到自己倾心护着的卢郅隆也对自己玩起落井下石的游戏,安之的心里刮起一阵飓风,感到彻骨的寒冷。
卢郅隆满心欢喜的从侧门走进大殿,望见安之的第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仅仅一个月未见何以如此憔悴,如此虚弱?卢郅隆僵住了,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安之顾不得卢郅隆的神情,只顾着叩头谢罪,一连磕了十几个头,说了十几个之罪,十几个恕罪。说的卢郅隆心如刀绞,连忙去扶,安之早已经脱了力,身子一栽,便再无知觉。
“传太医,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给寡人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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