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纾听着听着,不由得心酸,抬起手用帕子拭泪,望着安之,确实不如当年在镇国候府里少年时意气风发,她已然油尽灯枯,不,她本该是领略朝阳初升的年纪,却被迫沾染浊物成了西倾落日,初升落日!
“安之,我求求你,不要再想这些烦心事,你明知道你的病就是思虑过多,伤了心脉,好好调养还是会好起来的。”
“提心吊胆了小半辈子,再想放空心思已是不能了。”安之凄然笑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天命卫枢是为战争而生的,而今,我既然大不了仗,我也该死了。”
元纾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这个雍容的女人,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悲壮,一种坚忍,一种苦难,一种决绝,一种赤诚,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完全考虑了自己的心情,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能单纯的用对错两个字开评价。
“今天的事八成于良妃无关,但她必须要死,她是宫中最容易被蛊惑利用的角色,也是一个最不惹人防备的角色,杀了她,就断了旁人害你的一条路。”望着安之的眼睛,元纾依稀感受到,这颗曾经让列国畏惧的头脑,还如即将燃尽的炭火,散发着最后的余温。
李氏被关进司礼监的事,如风吹过耳,很快传遍宫中。
“你可听得真切?”司马娴拉住自己的侍女问道。
“奴婢听得真真切切,王后亲自下的旨意,李氏给王后的点心中有毒,这回已经关进了司礼监,只是她还未曾供认。”
司马娴冷笑一声:“她倒是不傻。”
“主子,咱们要不要?”侍女说着,用手掌在下颚比划一下,面上露出凶残的神情。
司马娴笑道:“不必,宸妃会有好手段,”转而肃然问道:“那件事没有让人知道吧?”见侍女坚定的摇摇头,司马娴的面容渐渐趋于平和:“只要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本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侍女点点头,引得发间两颗珍珠翘微微一颤:“上次宸妃的药就经过他的手,这一次他又是知情人,一不做二不休,奴婢今晚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司马娴慵懒的伸出手,叫侍女扶了:“本宫乏了,要看好戏,也等明天吧。”
司礼监的一间空房中,李氏瑟缩在墙角,夜里西风萧萧,顺着门缝窗缝儿往屋子里灌,房中没有火盆锦被,李氏唯有一身衣裳,不过找一背风处,用衣服裹紧身体。
夜半无人,寂寥的令人心惊,不几时,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时候,猛然听见门外传来了钥匙开启铜锁的声音,哗啦啦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清晰的令人打颤儿。李氏再也无心打盹,她站起身,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感受到西风肃杀之下的寒冷。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应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带着黑色斗篷,她缓缓摘掉帽子,露出脸颊。李氏撞着胆子向前几步,那人身边两人手中提着昏黄的琉璃绣球灯,李氏隐隐约约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她几乎惊讶的叫出声:“宸妃?!”
“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你,你要干什么?”李氏掩着口,脚步不听使唤的向后腾挪,直至撞在墙上方才颓然坐在地上,再也无路可退。
“我来送你上路啊。”安之说起生死总是淡淡的,她是见惯了生杀掠夺,已然不在乎。
“不,我没有罪!你不能杀我,是你,是你陷害我的,是你下了毒!”李氏见自己已经置之死地,索性乱咬一气。
“确实有人下了毒,可惜不是我。就是你最信任的司马良人。”安之冷笑道:“不过,即便是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相信了,你就当做是我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仇家,等你到了黄泉路,记得要来找我。”
说着。微微一拍手,只见一人踢门进来,手中捧着白绫,二人将灯具挂在一旁,接过白绫一左一右的列在李氏两旁。
绳扣越勒越紧,她的眼珠和舌头几乎凸起,面上也涨成猪肝紫,安之一手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记得,我就是卫枢,卫枢,就是我。”
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门外一个小宦官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安之从荷包中取出一块马蹄金放在他手中:“记得,你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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