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对。夕谨不像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难不成,邝罙铭也用什么威胁她了?只是夕谨与我不同,她没什么亲近的人,也无父母兄弟,难道,邝罙铭是用她的命来威胁她?
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我抱住她,摇摇她让她清醒些,手搭上她的脉门去摸她的脉象。
夕谨挣脱我的手,努力摇了摇头,一张脸苍白得如同鬼怪:“没用的。是七香散。”
没有了内力,夕谨说话都虚弱了许多。我连忙扶她坐好,手抵上她的背,要给她输些内力。
夕谨似乎换了一口气,手轻轻搭上我的手臂,抬眼看我,慢慢说:“主上说,你是我放走的,要是到了10月我还找不到你,就不给我解药。我挨了七天了,就算你不拿走我的内力,我也已经挨不过了。”
我又抓了她的手过来,固执地要给她把脉。她的脉象微乎其微,已近大限了。
她闭着眼睛养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重重喘了几口气,才说:“你,你听着。主上压根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兵分三路往三国追踪你,我是第一批到达楚国淮京的人。你,你要赶紧……”
她咳嗽了两声,嘴里涌出血来,落在黑色的夜行衣上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缓了这口气,才接着道:“离开这里……还有,主上已经和燕国达成协议,要借燕国复国,你……你要小心……”
她的身子越发的沉,手却越来越用力,都看见了发白的骨节。我喃喃:“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护过我一次,我,我也想要……”想要什么,她终究没有说出来,握着我的那只手忽然松开,毫无预兆地垂了下去。
夕谨死了。
我从来没想到会再见到她,更没有想到再见到她,她会死在我怀里。
她最后要说的是什么,她想要什么我再也无从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赶来这里,究竟是想要杀我,还是只是来给我通风报信。
她虽是事先服了邝罙铭的毒药,而且已经到了毒发期。可是要不是我吸取了她的内力,说不定,她还能拖到找到解药的那一天。
我抱着她的尸身坐在屋子里,直到吴蒙闻讯赶来,才回过神来。
吴蒙帮我厚葬了她。淮京的郊区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想,夕谨应该会喜欢这里。
初九,我已经身在楚国的北征大军中。身上的战袍是吴蒙特意为我定做的,虽然看起来和别的军士们没什么不同,却轻薄便利许多。
我穿着那身战甲,站在轩辕台下,看着楚国的皇帝带着文臣武将,来为吴蒙践行。
忽律衮祈站在高高的轩辕台上,一身金龙丝线在太阳的反射下泛着耀眼的金光。离得太远,我看不见他的面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当年我要嫁的那个人。这么远的距离,依稀只看见他身形挺拔,但是周身没有半点霸气,跟我见过的皇帝们都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