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自然在此时生出,然而毫无办法,他只能安慰自己,不会断的,不会断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只要再接着,轻轻一拉,
就可以--
就--
那不讲道理的绳子在稀薄的空气中发出了几声呜咽般的嗡鸣,沉闷的黑暗中的珍贵光线堪堪可以照出此时滑稽而真实的情景--坚韧的绳子像两只禽鸟口中垂死挣扎的细虫,两方力气的不断作用之下,它甚至来不及对着世间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在希望与绝望的缝隙中自然而然的裂成了两断。
绳子断了。
这个事实如飓风般在脑中闪过,席卷身体中整片宁静的地带,意识到现实中终于出了什么可悲的事后,死士脸色发白,不能自已。
他朝黑暗中盲目的叫了叫,只望能听到方才消失的下落不明者的回音。
什么也没有。
不,还是有的,比如脚下这块土地崩落的声音。
像是所有的求生欲望都消失了一般,他既没有跑动,也没有呼喊,这一切无谓不无谓的举动通通都消失在了眼前,很快的,只是一下子,连片刻都不到的时间,连同上方微弱的光线与觅不出光明的瞳孔,整个人,几乎是整个人,便消失在了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母亲病逝了,宝儿站在那一面青石做成的石碑前,面无表情。
“你想哭可以哭出来,”璃瞳对他说,“比如说对着这些纷纷扬扬的纸钱。”
她的脑中没有关于亲人的记忆,然而丧亲的痛苦是每个人都可以体会到的。
“我不想哭,”孩子倔强的摇摇头,“母亲讨厌哭声。”
璃瞳忍不住摇摇头,这样子让他更显的脆弱而悲哀,而这种体会,大人是无法说出口的。
“那么,我可以带你到其他地方去,你可以在那任意做些什么,哭泣,喊叫,跳跃,跑步,玩耍,只要你能仍让自己的快乐重新回来。”
那孩子依旧拒绝了她的要求,“我什么都不需要,让我站在这儿,陪着母亲,我可以感受到她在看我,她在对我说话,我并不悲伤,这样就够了。“
这要求是合理的,可璃瞳不敢,哪怕是不刻意去瞧,她也能发觉,宝儿的眼睛中几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我想陪陪你,这样可以吗?“于是她问道。
果然,温柔得不着痕迹的拒绝对这男孩来说最为困难,因为那表象的婉转和约,他甚至连利索的拒绝语句都说不出口。
”好...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如果你不嫌无聊,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站多久。“
璃瞳终于忍不住调皮的一笑,”你愿意站多久,那我便站多久。“她玩起幼童的游戏,把自己当作一只呼唤妈妈的小鸡崽儿,一只黏黏的臭皮虫,牢牢的锁在对方的身后,甩也甩不掉。
”你没必要这样的!“男孩却很慌张,他是害怕别人不计回报的付出,因为那对他而言,往往意味着更沉重的债务。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放缓了声音,”你这样做,什么也得不到。“
大人是计较得失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心里便有了这样的印象,只要这样说,对方便会识时务的退去。
“我不是大人,”可是今天,那人却比他想象的更难缠,“我觉得我跟你差不多大呢,就在前几天,你不是还叫我姐姐吗?”
“......."宝儿一时不知怎么开口,那只是取悦别人的语句而已,而对方既然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