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试着离自己的准族人近一些,更近一些,直到贴上一个自己不会受到攻击而他又能听到自己的话的距离。
先是毒萝语,再接着是祭祀常用的一些话,然后是中原语,开始的时候对方还会回一下头,或是转动那双幽雅的眼珠作为回应,再就是轻轻拍一下手臂,犹如驱赶蚊蝇一般的动作。
后来,他再怎么费力而耐心的动作,对方皆是通通不理了。只是昂着头,看着幽深黑暗的远方,可远方什么也没有,死士也试着顺他目光的方向前去行走,只是走了十尺左右,双足便浸到了冰冷的湖水,不能更进一步。
他在看什么?一时之间,死士对自己族人脑中的一切皆是百思不得其解,湖水会比自己族人的问候更引起他的注意力吗?
“你会栽花吗?那朵湖中子,我们的湖中子,是你栽下的吗?”
对方不搭理他。
“你知道湖中子吧?还是说你只是偶然间携带了他们的种子?那你特地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是族人吗?还是别的人?“
依旧没有回答,这些话好像是对面前的湖水说的一样。
于是死士开始胡乱猜测,“你这样,是觉得我说的话是在冒犯你吗?”接着说了一大通毒萝语,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你若是不喜欢,就该说出来。可饶是他如何费尽力气,对方始终是不着一词。
我真是没办法了,最后他叹道。
“我也是没办法了,”瞎子也叹息,“你宁愿跟那个家伙学习兽语,也不肯跟我一同来挖掘通向上方的道路,我甚至忍不住怀疑,你已经整个人都往这种原始的生活上靠拢了。”
“我真是难过,”死士说,“我什么方法都用尽,可他始终是不愿意搭理我,就像我只是一只无所谓的蚊蝇。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希望他是我的族人,还是只是一只简单的野兽。“
对方停止了拿铲子敲打的动作,问他:“是你的族人,又有什么不好?”
“因为我无法联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法形容的恐怖经历,才能将一个人变成如此模样。”
“是野兽么,是人么,”瞎子显然是觉得死士的抱怨还没重要到可以使他放下铲子的地步,于是他重新拾起,其动作态度之专注,宛如小孩拾起吃饭的勺子。他心不在焉的接口道,“人跟野兽么,差别其实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以前我还养猫的时候,总觉得它什么都听不懂,无论是我的话还是我妈的教训,后来我就不那么想了,因为后来我越来越笨,而它比我聪明多了...“
他用干燥的嘴唇唠叨着,其中吐出的话语枯燥乏味的犹如老太太对孙儿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