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在办完那两件大事后,日常还是在城乡夫妻间跑腿。这事儿,年轻时做做还可以,待到自己也已经两鬓斑白,就有诸多不便了。
这年,在无锡谋生的一位同乡突然暴病而亡。他在家乡只有一位没有出过远门又不识字的妻子,还有两位老人,都不可能到无锡料理后事。但在无锡,又很难找得到同乡帮手。因此,只能选一位最有办事能力的年长者去。选中的,就是宋达。
当时在同乡眼中,宋达已经是“年长者”。
宋达对无锡也不熟悉,料理完种种后事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扶送棺木到了乡下,停在一处,他还要充当“报丧”的角色。
“报丧”是穿一身黑衣,手夹一把黑伞,伞柄朝前,低头快步朝死者家里走去。据说,“客死异乡”的人如果没有这么一位报丧的人,灵魂就不能回乡。
宋达按这种仪式来到死者家里,满脸戚容,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向家门通报噩耗。可怜的妻子和老母哭得昏厥过去,宋达都不能离开。等到妻子回过神来,便咬牙切齿地咒骂城市,咒骂外出,连带也对宋达大声呵斥。宋达只能低眉顺眼,听之忍之,连声诺诺。
过一会儿,宋达还要把死者的遗物送去。死者的妻子和两位老人都会把这堆简陋的遗物当作死者生命的代价,怎么也不相信只有这一点点。红红的眼圈射出疑惑的利剑,宋达浑身不自在,真像盘剥了多少财物一般。直到他流了几身汗,赔了多少罪,才满脸晦气地走出死者的家。
怪谁呢?信客,肩上挑的不仅仅是货品,而且是家家户户的死生祸福。你,推不掉。
尽管,宋达的年龄,比死者还要大好几岁。
这事总算过去了,宋达想换换心情,为村子里最漂亮的少妇送一封信给上海的丈夫,顺便带一点新采的茶叶和竹笋。
最漂亮的少妇,就是月桥嫂的女儿。她们母女俩,撑起了方圆几十里地的美女支架。性格也差不多,羞涩,脸红,笑多,言少。女儿的丈夫在上海做得不错,已经是一个小老板,宋达见过。
宋达在上海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小老板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