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只能开得很慢,却又不敢停下,沙流像一条条黄龙一般在沥青路面上横穿。风声如吼,沙石如泻,远处完全看不见,近处,两边的沙地上出现了很多飞动的白气流,不知预示着什么。
处在这种风暴中最大的担忧是不知它会加强到什么程度。车队一下子变得很渺小,任凭天地间那双巨手随意发落。
沙漠风暴终于过去了,刚想松口气,气又提了起来:夜幕已临,而眼前却是一片高山!
保护我们的警车还没有来,四周的情景越来越凶险,不敢停车拂去车身上的沙土,我们便咬着牙一头向这危险地区的山路撞进去。伙伴互相轻轻嘱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里的每一个转弯都不知会碰到什么,每一次上坡下坡都提心吊胆。
两边的山峦狰狞怪诞,车道边悬崖深深。没有草树,没有夜鸟,没有秋虫,一切都毫无表情地沉默着,而天底下最可怖的就是这种毫无表情的沉默。
突然路势平缓,进入一个高原平地。这时听得后面有喇叭声,一辆架有机枪的车辆追了上来。这种车在中国叫小货车,只见这辆小货车在货舱上方的金属棚下挖一个大洞,伸出一个人头和一枝机枪,其他人则持枪坐在驾驶舱里。
停车后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是警察,前面真正进入了危险地带,特此赶来保护我们。
他们没有穿警服,更没有向我们出示证件。我们无法验证一切,又不敢细问,就让他们跟在车队后面,继续往前走。我们只是心慌:怎么冒了半天险,到现在才进入危险地带?他们究竟是谁?古人所说的“眼观六路”,我们现在的关注重心至少有一半要分到背后去了。
又走了很久,背后那辆架机枪的车蹿了上来,叫我们停车,说是他们值班时间到了,会有另外一辆警车来换班,要我们和他们在这里一起等待。
我们环视四周,这里又是一个山岙,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队长郭滢一想,在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半夜里,山岙间,与一些不明来历的武装人员在一起,我们又和他们一起等候着另一批武装人员……没有想完他就大喊:开车,快速离开!
我们的车队呼隆一下便像脱缰的马队一般飞驰而去,直到深夜抵达札黑丹。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三十日,由克尔曼赴札黑丹,夜宿Esleghlal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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