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所以成为大唐,正在于它的不纯净。
历来总有不少学者追求华夏文化的纯净,甚至包括语言文字在内。其实,过度纯净就成了玻璃器皿,天天擦拭得玲珑剔透,总也无法改变它的小、薄、脆。不知哪一天,在某次擦拭中可能因稍稍用力过度而裂成碎片,而碎片还会割手。
何况,玻璃也是化合物质,哪里说得上绝对的纯净?
北魏,为不纯净的大唐作了最有力的准备。
那条因为不纯净而变得越来越开阔的大道,有两座雄伟的石窟门廊。如果站在石窟前回首遥望,大兴安岭北部东麓还有一个不大的鲜卑石室。
一个石室、两座石窟,这是一条全由坚石砌成的大道,坦然于长天大地之间。和它一比,埋藏在书库卷帙中的文化秘径,太琐碎了。
大道周边,百方来朝,任何有生命力的文化都主动靠近。
这是一个云蒸霞蔚的文化图像,我每每想起总会产生无限惋叹:人类常常因为一次次的排他性分割,把本该频频出现的大气象葬送了。
人类总是太聪明,在创造了自己的文化之后就敏感地与别种文化划出一条条界限,结果,由自我卫护而陷入自我禁锢。
如果放弃这样的聪明,一切都会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