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卢浮宫已经如此让人无奈,其实它只是塞纳河畔的一个建筑而已,跨出门来,面对的是更大规模的聚会。任何人的精力都非常有限,该如何消受?

即便聚会到这种程度,也还有缺失,而且是重要缺失。

那就是,热闹的巴黎,不容易找到十八世纪。

凡尔赛宫竣工于一六八九年,路易十四把王宫迁到凡尔赛宫后,卢浮宫的建造工程也随即停止,也就是说,这两个宫苑都属于十七世纪。后来拿破仑下令扩建卢浮宫,则是十九世纪的事了。

凯旋门和艾菲尔铁塔都建于十九世纪。协和广场倒是与十八世纪有关,但它的定型在十九世纪,尤其是作为广场主要标志的埃及方尖碑,是一八三一年从卢克索搬来的。

巴黎圣母院早在十四世纪就造成了,后来有过两次大整修,一次是十七世纪,一次是十九世纪,都避过了十八世纪。

于是,我们走在失去了十八世纪的巴黎。

问题的严重性在于,法国的最高荣誉理应属于十八世纪。

十八世纪像是滔滔激流,十七世纪是它的左岸,十九世纪是它的右岸。左岸上,路易十四穷奢极侈,大兴土木,都留下来了;右岸上,经十八世纪的冲击而巍然成型的土地上站立起一个拿破仑,也留下了种种遗迹。结果,难于寻找的恰恰是激流本身。轰鸣声早已远去,河床上一片空寂。

这个找不到的激流,就是启蒙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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