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情动了动喉咙,撑起身子。
她在走到外面,抹掉眼泪就看到靳以尧被扶着靠在花圃,却还是坐靠在地上。
她一步步走下楼。
走到靳以尧面前,停住脚步,声音飘渺沙哑的很,“金秀盈在哪里。”
靳以尧干涩的眼睛掀动一下,没说话。
“我问你金秀盈在哪里!”顾晓情蹲下来就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靳以尧合不住嘴,“哇”的吐出一口血。
浓稠的献血全部吐在西装上,他动不了,微微张着嘴都合不上,不断的涌出一口口鲜血,呼吸更是浅显像随时都能断气。
这终于吓到了顾晓情。
她哆嗦着去摸自己的口袋,包不在身上,她不敢乱动去挪动靳以尧。
靳以尧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这时握住了她慌乱的手。
他的手很凉,比她的还凉。
再不复以前那滚烫火热的温度。
靳以尧吃力的握住她的手,手指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他缓缓往上,把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
他的手在颤抖,顾晓情的手也在颤抖。
颤抖中,摸到了一片濡湿粘稠。
一时间都不知道那是他吐出来的,还是身体里哪里破了个口子,顾晓情头脑一片空白。
她没了辙,只求这还是梦吧,快点醒来,谁来快把她叫醒。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乔嫂进屋之前就已经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把靳以尧抬扛上了担架车。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没放。
顾晓情跟着他上了车,救护车门关上之前,她往别墅深深看去一眼,只觉得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凉。
始终不想联想到“死”那个字,尽管她都不知道靳以尧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了医院,靳以尧的意识已经剩下不多少,他似乎想要说话,但嘴唇动了动,只呛出一口血来,说不出任何,于是就不肯撒手。
情况实在危急,顾晓情被人直接套上了消毒过的一次性手术服,一起进了手术室。
西装脱掉,衬衫脱掉。
胸前系着的绷带早已经被血浸透。
惨白的手术灯下,靳以尧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绷带剪掉,里面原本用手术线缝合的新鲜伤口已经崩裂开,血肉模糊。
顾晓情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被握着的手在抖,垂着的手也在抖,鼻前全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医生那冷静又清晰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遥远。
这和她无关。
顾晓情这么告诉自己。
可还是没忍住心尖发颤,她手里已经泌出了汗,想要抽手却发现已经没有意识的人,还紧紧抓着她。
心跳的失去正常频率,献血的气味让她丧失了一部分的理智和思想。
每一秒种都像是被无限的拉长,顾晓情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的盖过了身旁的靳以尧。而那从来都是强有力的声音,渐渐衰弱……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顾晓情想起在竹白村发生的事,想起妈妈说他的身体情况很严重,想起他差点失去的双腿。
靳以尧的确是喜欢她。
她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对他受伤对他的恶语无动于衷。
但那又怎么样?
如果两人在一起,只剩下了互相伤害,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彼此折磨?
心肠硬起来但是很快又软了下去,顾晓情脑子昏昏沉沉的,觉得整个人也快要不好了。
睡一觉醒来,也许就是在床上了。
也许……她会看着天花板,呆呆的发呆,想着梦里和楠楠那一次温软又被伤害的怀抱,想着梦里靳以尧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就大彻大悟,就不想去折腾了。
她可以原谅白卉,原谅靳以辰,以后的某个日子里回过神,未必不会原谅靳以尧。
未必不会原谅林庆英……
合上眼,顾晓情苦笑一声。
“加点麻醉。”医生突然说。
顾晓情才迷糊过去的意识瞬间清明,就听到了一声明显又微弱的痛吟。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手术台,就看到了靳以尧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她,手里也握得死紧。
像是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掉一部分麻醉失效后的痛。
而明明手都仿佛要被他捏碎,顾晓情还能勾动嘴角,沙哑道:“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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