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轻轻的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快跑了两步,跟李静齐头并进。
邓青云转头看着李静爽朗的笑了一声,“郡主真是好脚力,这一脚下去,青儿至少要跑个十里路才能停下来。”
李静一听,心里一急,牵着马绳,用脚踢了踢马肚子,赶紧追了上去。
邓青云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别说,这个安定郡主还真是可爱,明明心里对阮冬青爱的不要不要的,却还赌气踢了阮冬青的马,竟然还骂了一句活该,现在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追过去,邓青云这心里真是爽到了顶点!
听见马儿的嘶叫声,和邓青云那开怀大笑的笑声,阮半夏掀开车帘,朝外面忘了一眼,只看见邓青云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她叫了一声,“云儿。”
邓青云听见声音,牵着马儿回头。
阮半夏问他,“青儿和静儿呢?”
邓青云还是忍不住笑,一边笑着一边给阮半夏把刚才那两人的对话说了。
阮半夏听完,也跟着笑出了声。
笑完了,还摇了摇头,“这两人,不知道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了。”
马车开进村里,邓青云和李静早已经牵着马在那里等他们了。
很多村民也跑到村口迎接。
村长走到马车前,亲自把阮半夏给搀扶了下来。
“大伯。”阮半夏刚下车,就开门见山的说,“能帮我把全村的婶子们都请来一下吗?”
“全村?”村长疑惑的看了眼阮半夏,又回头看了看马车后面跟着的车,心里猜到阮半夏应该是有什么事要他们帮忙,他点点头,“好嘞,王妃娘娘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这就敲锣去把人都给叫出来。”
邓青云扶着阮半夏走到石桌边坐下,一个八岁大的小男孩提着一个水壶走过来,“王妃娘娘,虎子给你倒水喝。”
阮半夏看着虎子把水倒出来,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底忽然一喜,仰起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她擦了一下嘴,笑着问,“这是山底那泉水吗?”
虎子点点头,“是啊,刚才青哥哥来的时候,我爹亲自去打了来的。”
阮半夏笑着把虎子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亲热的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那你一会儿帮姐姐谢谢你爹可好。”
虎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羞涩的低下头,努了努嘴,小手在身前不好意思的搅动起来,“好。”
阮半夏看着他这一脸害羞的样子,茫然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她尴尬的咳了一声,摸了摸虎子的头,把他放在地上去,“虎子,姐姐给你一些糖,你拿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分了吃。”
说完,阮半夏对邓青云使了个眼色,邓青云赶紧跑回马车,把里面的两篮子糖果拎了过来。
虎子毕竟还是小孩子,看见糖果一下原形毕露,嘴馋的流口水。
阮半夏把篮子推到他面前,和蔼的笑道,“姐姐知道虎子正是喜欢吃糖的年纪,来,拿去吃吧。”
这话一说完,阮半夏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怎么有点耳熟,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老头的脸,她摇了摇头,赶紧把那张脸给摇开。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老头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她跟虎子说话时的语气一样,以长辈的口吻……
她还没想明白呢,村里的妇人们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没一会儿,就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阮半夏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笑看着众人,“我最近想做两万件衣裳,但是王府里人手不够,我想请大家帮忙。”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好几个男人走到马车边,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王妃娘娘客气啥,不就是做衣裳嘛,说什么帮忙啊,反正她们在家里闲着也无聊,正巧找点事做。”
那些妇人听见男人的话,都笑了起来,“可不是嘛!王妃娘娘的事,就是咱们村的事,不管是什么,只要用得上咱们,咱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干!”
“呵……”阮半夏笑着抿抿嘴,不得不说,来这个古代也有好些年了,除了她身边那几个最亲近的人,就要属这个村的村民对她最好了。
大伙的话说的她的心里甜甜的,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好好守护他们,要带着他们赚大钱的决心!
“我也不是要你们白干,一件衣裳,我给一百个铜钱的工钱,到时候做好了,我来收,有多少算多少。”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王妃娘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帮你干活,哪能拿你钱?”
“就是!”
“就是!”
一帮人跟着村长摇摇头,不同意。
“好了。”阮半夏伸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是跟你们客气,而是这些衣裳做好以后,我也是拿去卖的,不能说我赚了钱,让你们白做啊。不要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一件衣裳一百个铜钱,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去找别人去了。”
“哎,这……”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把目光全部转到了村长身上。
村长背着手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行!王妃娘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对了!”阮半夏让人把箱子打开,又让妇人们回家各自搬了小板凳过来。
她就拿着布料开始教他们做衣裳。
一帮妇人听着阮半夏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然后都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那些框里的鸭毛。
“王妃娘娘,你确定要拿这些鸭毛塞进去?”终于有个妇人忍不住了,看着鸭毛问。
阮半夏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些鸭毛!”
说完以后,她把之前做好的一件拿出来,给他们看,“你们看看,做完就是这样,等到冬天的时候,穿在身上可暖和了,比棉衣好要暖和!”
“真的?”那些妇人拿着那件衣裳好奇的你看看,我看看的,摸着确实舒服。
“是啊!”阮半夏把衣裳拿回来放好,“到时候你们每人都可以留一件,等到冬天来了,穿在身上你们就知道了。”
那些妇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别说做衣裳有钱拿,到时候还每人都能拿一件,这种好事当然让他们心里高兴。
阮半夏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教着他们。
这些妇人平时在家也是经常做针线活的,阮半夏一教,他们就会,还有个别没太听清楚的,也有旁边的人帮着指导。
半天的时间,基本所有的妇人都知道这衣裳该怎么做了。
阮半夏站起身,伸了伸腰,看着大家做的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有时候虽然人与人之间有情分,但是那点情分怎么也会用完的,所以她深知,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拿一些钱稳住这些情分,没有人会愿意一直白帮忙的。
交代完了以后,阮半夏算了下时间,觉得三个月做出两万件来,还是不太可能。
跟村民们告了辞,坐在马车上,她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找一些人来给她做。
第二天,凌王府贴出告示,召集妇人做衣裳,每件一百个铜钱的工钱。
这个告示一出来,京城不少的妇人前来报名,一时间,整个凌王府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阮半夏又命管家去收鸭毛,又买了很多布料。
这钱还真是不经用,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几千两银子出去了。
而且整个凌王府里到处都坐着人,那些妇人们也不讲究,坐在草坪上,坐在地上,就拿着针线开始忙。
夏钧尧听到紫月的汇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虽然不知道阮半夏为什么要做那么多衣裳,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她做的,就一定是好的。
“紫月。”夏钧尧沉声吩咐道,“去告诉郑管家,全力配合王妃,王妃需要什么,就让他去准备,整个王府里的东西和人,任由王妃分配。”
说到这,他顿了顿,侧眉看向七月,“去赌坊里支出一万两银票给王妃。”
“王爷!”七月不高兴的拧起眉,“王妃现在很有钱,不需要你那点银子。”
夏钧尧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王妃的钱自有用处,一万两是本王的心意!”
虽说这夏钧尧平时面对人的时候,话并不多,但是七月明显发现了,只要是跟阮半夏有关的,他那话也不少。
七月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取了一万两银票过来,交给紫月,“拿去。”
紫月收了银票,睨了七月一眼,压低声音说,“不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
听到这话,七月明显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紫月一眼,然后恼怒的转过头,走到夏钧尧的身边。
看着紫月拿着银票走了,他才自我反省,是啊,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呢?
阮半夏从紫月手里接过银票,甜蜜的弯起嘴角,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紫月传的那句话,“王妃的钱自有用处,一万两是本王的心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是觉得还是夏钧尧对她最好!
凌王府里繁忙的景象,自然没有逃过夏墨言的耳朵,而且他还听说就连李静都把府里的丫鬟们全部带到了凌王府,帮着阮半夏一起干活。
他就是不明白了,既然李静那么喜欢夏钧尧,为什么还要跟这个阮半夏这么好呢?
难道说……李静放着他这边的太子妃不做,真的打算给夏钧尧做侧妃?
他沉着脸,想了想,叫了一个人来,吩咐了几句,嘴角便露出阴险的笑意。
几天后。
“臣拜见凌王殿下!”
叶枝桥恭恭敬敬的跪在夏钧尧的面前,弯下腰磕头。
夏钧尧给七月使了个眼色,七月赶紧走过去,把叶枝桥给扶了起来。
“太傅。”夏钧尧看着叶枝桥的双眸中,隐隐的闪着一丝感激之情,“几个月没见,娘……夫人可还好?几个妹妹还好?”
叶枝桥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夏钧尧,也是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好!好!只是贱内还没有从失去二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臣也劝了很多,但是……”
他叹了口气,“一切都太突然,臣也不能跟她说实话,只能由着她伤心了。”
夏钧尧想起,当年叶枝桥被贬官的时候,从京城里出来,就悄悄的带上他了,叶枝桥跟徐氏说,他是自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现在出京,自然就要把他带在身边。
当时徐氏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怎么可不接受他这个私生子。
也是那时候,因为徐氏的哭闹,他差一点就被皇后派来的人给杀了。
如果不是遇见……
想到陈年往事,他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声,“当年,她可是非常排斥这个二儿子的。”
“是啊。”叶枝桥点点头,“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她心里再难受,可也还是接受了,只是,没想到,这已经当成儿子的人,又突然死了,她这心里就再也过不去了。”
夏钧尧听着心里也稍稍有些难受,不管怎么说,徐氏虽然蛮横,虽然泼辣,但他也叫了那么多年的娘。
“太傅,此次进京,之前的事可都准备好了?”
“好了。”叶枝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夏钧尧,“这上面的人都是当年臣的旧友,还有一些是臣的学生,现在在朝中分散在各个部里,都是暗线,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王爷可放心使用。”
夏钧尧接过纸打开,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叶枝桥,勾起唇淡淡的笑道,“看来这几年,本王也没有白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下了冬季里的第一场大雪,阮半夏穿着自己亲手缝好的羽绒服,外面套了家常的长衫,带着阮冬青一行人再次来到村里。
她先站在田坎上,看了看地里的菜,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可是那个老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露过面。
她又去看了看地里的姜,姜早种了一些时日,已经可以收了,她从地里拔了一根姜出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拿着走进了村里。
村长早就在村头等着阮半夏,见她过来,他忙走上去,递给阮半夏一个暖炉,“王妃娘娘,天冷,你抱着,被病了。”
阮半夏笑着把暖炉还给了村长,伸出手抓住村长的手,笑着说,“大伯,你觉得我冷吗?”
当她的手摸到村长的手时,村长直接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把阮半夏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奇的问,“王妃娘娘,你穿这么少,怎么还那么暖和?”
阮半夏收回手,一边拍着手里的姜,一边说,“我就是穿的鸭毛做的衣裳啊,那一件,可是顶的上你们身上的四五件了。”
村长了然的点点头,“就是那衣裳!?”
“嗯!”阮半夏把手里的姜递给村长,“大伯,你给看看,这姜怎么样?”
村长手里抱着暖炉,拿过姜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不错!辣,有味!这个姜可以卖个好价钱!”
阮半夏把姜拿回来,摇摇头,“这姜不卖。大伯,明儿你就叫大家伙去地里把姜全部帮我收了,到时候我会拿车来拉。”
跟村长聊完,阮半夏又走进了村,去了两家看看,听那些妇人说,没家都至少做了一百多件衣裳,全部堆在柴棚里呢。
阮半夏就命阮冬青和邓青云每家每户的去收衣裳,一件一百个铜钱,并且还给每家每人留了一件。
这衣裳一收,阮半夏带来的车可就不够装了,阮半夏就命车夫先赶回去,把东西交给郑管家以后,再回来取货。
这一来二去,天都黑了,才好不容易把衣裳全部运回了王府。
要说这王府里,库房也不是一个两个,刚好够阮半夏放衣裳的。
她把村里的衣裳跟别人的放开,按照每个府里的,全部分开放在仓库里。
总算忙完了,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妃辛苦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阮半夏心里一甜,转过身,就看见七月推着夏钧尧站在那。
她走过去,把七月挤开,推着夏钧尧回房。
丫鬟们早就准备了热水在房间里,阮半夏拧了帕子,一边给夏钧尧擦手,一边说,“皇上的贺礼终于赶出来了,还有那些姜也熟了,明儿村长就会帮我收了。”
说完,她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夏钧尧,“再过几天就是皇上的寿辰,到时候你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姜平价卖给国库,然后那两万件衣裳免费送给国库,跟皇上请旨,把这些东西都运到北方去,分给那些在前线的辛苦的将士们!”
“嗯?”夏钧尧忽然愣了一下,他的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情绪,有欣慰,有高兴,有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起早贪黑的……忙了这么久,竟是为了这个?”
阮半夏也没在意夏钧尧的脸色,帮他擦完了手,她又站在他身后,帮他解着发髻,“是啊,你现在也不进宫,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为了你以后的路更好走,你只能讨好皇上和北方那些将士,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事都是好事,又能帮你赚了名声,又能让北方的将士们好过一些,到时候打了胜仗……”
她话还没说完,夏钧尧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王妃……”
阮半夏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在微微的颤抖,她心里一紧,赶紧绕过轮椅,蹲在夏钧尧的面前,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夏钧尧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眶渐渐红了,“本王真的没有想到,王妃忙了这么久,竟是为了……”
“好了。”阮半夏笑了笑,把头枕在夏钧尧的腿上,“你我既已是夫妻,就不该说那些话。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也只能在这些事上,为你做点什么。”
夏钧尧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发顶,他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有那一层他从不曾说过的爱意。
这个女人,怎么能让他这么爱呢?
哪怕是丢了命,他也要护她周全的爱!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阮半夏忽然站起身,走到衣柜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件衣裳出来,笑着走回来,“我一直都想亲手给你做件衣裳,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那,这件,是我一针一线缝的,你可别嫌弃。”
夏钧尧看着阮半夏手里的衣裳,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本王等王妃这件衣裳可是等的好苦。”
想起几年前,就连猴崽子都能拿到阮半夏亲手做的衣裳,而他却没有,那时候他心里那个嫉妒啊……
“来,看看合不合身。”
阮半夏把夏钧尧从轮椅上扶起来,亲手帮他换上。
夏钧尧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笑着把阮半夏搂进了怀里,“本王以后所有的衣裳都要王妃亲手缝的。”
阮半夏抽了抽嘴角,抬起头看向他,“敢情……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活干?”
三天后。
李静把自己府里做好的衣裳让人全部运了过来。
“姐姐,你点一下,我这边做好了三千件。”
阮半夏看着李静身后的十几辆马车,笑着摇摇头,“还点什么?你做事我怎么能不放心。”
李静笑着挽着阮半夏的手,嘟起了嘴,“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是最好的,明明我什么事都干不了,自从跟了姐姐以后,我不但能够打架,还能帮姐姐做衣裳了。”
阮半夏命人把衣裳全部运进去,放在了单独的库房里,就拉着李静去找阮冬青玩了。
所有人跟着阮半夏忙了整整三个月,没有一天松懈过,事情已经做完,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
晚上,阮半夏跟夏钧尧坐在床上,正商量着明儿进宫的时候,见到皇帝,她该有什么礼仪,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家丁的嘶叫声,“走水啦!走水啦!”
阮半夏一听,和夏钧尧相视一眼,她赶紧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一件外衣,套着就跑了出去。
顺着家丁的声音一路跑过去,阮半夏看着库房上冒着的熊熊烈火,一颗心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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