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先知?
帕里黛说先知被景琼给囚禁了起来的,怪不得上山一路上没有怎么见到护卫,更没有在这个山洞前看到负责看管的兵士,就是现在让这个肥硕的不成样子的先知自己走出这个洞,他都未必能够做到。
先知是个肥硕无比的大胖子!
可先知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但是赵旭瞬间就想明白了,景琼果然聪明,也果然狠毒。这世上最好的看管一个人的方法, 莫过于此,让一个人一直的吃,不停的吃,想吃什么吃什么,一天到晚吃个不停歇,还不让他运动, 吃了睡睡了吃, 那么他必然很快的就会肥胖起来,直到他自己被自己身上吃出来的肉给羁绊着不能走动一步, 迈不开一脚,翻个身都喘气,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力的时候,你就是不再囚禁他,他也被自己所拖累享受不了那份自由了。
以先知现在的样子,赵旭几个就是抬,到了这个洞口也会被卡住出不去。
赵旭看着这位刚才来这之前还在自己心中无比神秘又崇高形象饱满的先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知,先知!”帕里黛轻声叫了几下,床上的这座“肉山”没有丝毫的反应,赵旭觉得恐怕在这山洞里放炮仗,都未必能惊醒先知。帕里黛看看赵旭,叹了口气。赵旭问:“那,先知有没有说过, 他来咱们这里之前,他是做什么的?他那边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从来没有说过, ”帕里黛知道赵旭是想岔开话题,减轻自己的失望:“你说, 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阻止景琼?”
任何人都接近不了景琼,任何的军队只要在景琼那个塔楼顶部怪异的铁叉子攻击的范围内,都会被风雨雷电给摧毁,带兵前来无异于送死,就是近身,那些回鹘兵手里的黑色兵器也会让没有防护的人乖乖束手就擒。
赵旭也无计可施。
帕里黛见赵旭深锁双眉,握了一下他的手说:“算了,这就是命运。总之我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帕里黛说的深情款款,赵旭伸臂将她抱住,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无限依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景琼?
这时洞外面忽然光芒刺目,在洞里都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远处一片的呼喊声,帕里黛猛然和赵旭分开,脸色惨白:“难道是景琼成功了吗?”
忽然两人都听到一声怪异的哼声,赵旭连忙一瞧,床上的先知睁开了眼睛, 喉咙里发出了牛叫一样的声音。
帕里黛急忙过去, 叫道:“先知,先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景琼将那四个大叉子竖起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然而先知没有说话,还是在喉头发出了闷闷的声音。赵旭知道这人可能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看洞里什么也没有,用布将眼睛前面挡了一下,走出洞外,薛宗义几个跟着,越往洞口越睁不开眼,外面犹如有好几个太阳同时在天上照射,山形林木几乎没有阴影,远处不间断的传来各类野兽的啸叫和鸟的尖鸣,赵旭又急忙的退回洞里,说道:“不能在外面停留,否则导致眼盲。”
大家无奈折返,赵旭说:“不知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但是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薛宗义问:“那咱们往哪里去?”话说出口,薛宗义觉得自己说的这一句完全多余。
这时帕里黛在里面叫了一声,赵旭急忙进去,帕里黛失望的对赵旭说:“先知又睡过去了。”
赵旭觉得这个先知即便醒来,恐怕什么也说不出了。求人不如求己,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昏睡比清醒时间多的先知身上是不现实的,可是自己现在该怎办呢?
这时众人眼前慢慢的光线变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从明亮中陷入黑暗里,眼睛适应不了,可骤然间,眼前又忽然刺眼的亮了起来,赵旭几个急忙的将眼睛闭上。
但是瞬间眼前的一切又转换成了黑暗。就这样忽明忽暗的持续了好几次,众人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可是等了一会却没有再起变化,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惧的神色,薛宗义忍不住骂了起来。
苗本初忽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快步到了洞口,而后迅速返回,说道:“有一百来个回鹘兵过来了。”
众人这时已经能听到马蹄声声,帕里黛对赵旭说:“你们赶紧走,快躲起来,这些兵肯定是景琼派来的。”
赵旭问:“那你呢?”
帕里黛摇头:“我是公主,我经常来这里,景琼不会将我怎么样。”
“可是……”
赵旭没有说完被帕里黛打断了:“我没事。这是我的宿命,你们快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多说无益,赵旭让薛宗义几个往外走,帕里黛看出了赵旭对自己的恋恋不舍,伸手拉住赵旭,深深的和他一吻,抚摸着赵旭的脸说:“我的情郎,请你保重。”
赵旭回吻了一下帕里黛,盯着她迷人摄魄的眼睛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些回鹘兵果然是朝着山上来的,只是山路狭窄,要上山只能步行,他们看到了赵旭几个,一边追一边喊。赵旭四个朝着山上一直跑,帕里黛站在圆圆洞口外,见赵旭几个消失在视线里,再看远处塔楼那里,塔楼上面四个黑乎乎的铁叉子一样的东西,果然已经完全耸立起来,在月色下泛着黑黝黝的光泽。
远近山林中动物的啸叫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的飞禽起起落落,有的还从赵旭几个头顶急促掠过。眼看着就要到了山顶,但似乎已经前无去路,苗本初忽然站住,回身望着山腰的回鹘兵士,薛宗义低声叫道:“快走!”
“你们走,”苗本初将蒙在脸上的布巾扯下,往山崖下一扔,十分冷静又决绝的说道:“我早就该死了。”
“苗本初!”在最前面的赵旭发觉不对,也喊了一句,苗本初回头,面对赵旭全身肃立,伸直了双臂,手掌各自紧握,拳头合拢,两个拇指对着赵旭竖起,再缓慢的互抱,做了一个喏的姿势,弯腰对着赵旭点了一下头,再不看赵旭,双手举起一块石头,对着追来的回鹘兵扔了过去。
苗本初这是要断后。“走!”赵旭知道他心意已决,愤懑的吼了一声,往前快跑,薛宗义也跑了几步,忽然也站住了,他也一把扯掉面巾,将手里黑色的兵器敲得“釭釭”响,往下面一扔,又拎起身边的石头往下砸着,嘴里放声的大骂回鹘兵:“你娘,你祖宗砸死你们这些杂碎!”
“追你娘的追,老子又不是女人!”
那些回鹘兵手里拿着兵器对着苗本初几个,但是一点作用没有,薛宗义哈哈大笑:“孙儿!你祖宗头上也有这个黑锅盔,你们拿你亲祖宗没法弄,哈哈哈……”
陶泽元这时也站住,和苗本初薛宗义一起,薛宗义问:“你怎么不走了?”
陶泽元说:“你怎么不走?”
“我他娘的东奔西跑了半辈子,跑够了,这会不跑了!”薛宗义说着看向山顶,见赵旭回身在群鸟乱飞之中看着自己几个,胸中热血澎湃,吼道:“防遏使,我让你看他们玉体横陈!”
赵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苗本初喊道:“五王子快走!”
陶泽元也在喊让赵旭快走。赵旭深吸一口气,心情似癫欲狂的往前面跑去,将薛宗义苗本初陶泽元和回鹘兵的喊杀声抛在了身后。
芨芨山山峦起伏,树木茂密,赵旭跑了一阵,忽然一阵轰鸣声,一条几十丈宽的瀑布拦住了去路。身边是陡峭的石壁,前面已经没有去路,赵旭看看深不可测的瀑布下方,再抬头看看夜空中密集飞来飞去的鸟,纵身跳了下去。
“轰”的一声,赵旭落进了瀑布下的深潭,一阵的翻滚,激流又将他往前推,前面又是一个瀑布,他再次坠入深潭,这样三番五次,赵旭终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旭昏昏沉沉的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嗡嗡声给惊醒,他竭力睁开眼睛,眼前昏花的一片,身子一晃一晃的,原来河水将他推到了岸边,但是半截身子还在水里泡着。他往前爬了一爬,耳中又是一阵轰鸣,翻过身一看,见天色已经泛白,自己也不知置身何处,远处的山林不知为何燃起了火,浓烟滚滚之中,无数的灰烬被热浪吹得到处飞散,还有无数动物四处奔跑,天上的飞鸟也更加密集。
那个嗡嗡的声音是景琼那座塔楼上发出的无疑。也不知道苗本初他们三个怎么样了?还有另外两个在死人坑对面等着的兵士……
帕里黛这会恐怕已经回到塔楼了吧?那个发疯了的景琼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赵旭看着眼前的这宛如末日一样的景致,再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怅然无力的苦笑了一下:薛宗义苗本初陶泽元几个留下断后,保护着自己跑了,可自己这会又能做什么?
赵旭跌跌撞撞的顺着河岸往前走了一段,看到河水里有个黑色的棍子有些眼熟,过去再瞧,竟然是自己跳下深潭的时候抓着的那个回鹘人的兵器。他将这个黑色的铁棍杵在手里,往前越走,感觉越来越热,烈火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大,一股黑白相间的烟直冲云霄,他绕过去看到那股大火竟然是从地面冒出的一股黑乎乎的水里烧起的,白色滔滔的河水竟然不能将火势熄灭,被黑水燃起的火蒸发成白色的水气一并的飘了起来。有许多的鸟从上空飞过,因为被烟呛着,噗噗的掉进了河水里。
原来这不是黑水,而是地下的黑油。
那这里是芨芨山?这是野马河?那自己这会该去哪里?
他自小心思多变,懂得权衡,遇到一件事心中略一思索,就会有好几个解决的方法,只需按照最好的去做就行,可这会却完全的茫然,呆呆的透过火光对着起伏的山峦出神。这时天空密集的鸟忽然叽喳惊慌的分开,倏地一只巨大的黑鸟蒲扇似的从空中悄无声息的落下,快到地面时,巨翅下的风将河水搧的卷起了波浪水雾,河岸上的树身摇动,树叶坠落,发出了咧咧声响。
这黑色巨鸟从赵旭身后落下,赵旭大惊,往前奔跑几步,下意识的弯弓在手,可是腰间已经无箭。在黎明阳光的照射下,眼前这只大鸟身形甚巨,站在那里足有两人多高,全身黑色羽毛丰满华丽,犹如黑色的绸缎,整齐排列,如同裁剪修饰过的一般,长喙锐挺若钢,闭合着就有拃宽,两只眼睛如同大碗,黑乎乎的如有魔力,盯着赵旭如同人的眼神一样。赵旭再看它的两只腿,简直堪比大象腿粗壮,腿下面的两只爪子宛如簸箕,爪尖锋利快似剑芒。
这黑鸟既威武又凶悍。赵旭心里刚骂了一句祸不单行,黑鸟突然挥起翅膀对着他就是一下,顷刻间一阵狂风,赵旭只觉胸闷气短,急忙往后翻滚,手里将黑棍紧握,正要有动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有些愣了。
这时这巨大的黑鸟“嘎”的叫了一声,声音刺耳,在山谷里回响,赵旭大叫道:“嘎嘎!你是小黑!你是那个黑乌鸦!”
“嘎!”黑鸟又叫了一声,赵旭仔细再看,心里大喜,将手里的黑棍扔了,往前几步说:“是我!就是我!你认出我了!哈哈哈!你怎么就认出我了?你眼睛真尖!”
这黑鸟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赵旭,点了一下头,赵旭喜不自持,心说飞禽走兽总有异于人的感知,它不知道在空中是否认出了自己,但可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就辨识出了自己也未必可知。赵旭走到黑鸟跟前伸手抱着它的巨翅,嘴里笑道:“真没想到啊,你竟然长的这么大了,他娘的真是人生,不是,真是鸟生何处不相逢啊!”
黑鸟见赵旭对自己亲热,将头伸过来和他磨蹭,形态宛如老友,猛地将赵旭一翅膀又搧的爬在河里,赵旭哈哈的大笑,躺在那里不起,伸手撩水往它身上泼,但那些水沾到黑鸟翅膀上就自行滑落。
一人一鸟玩闹了一阵,黑鸟俯身,两只翅膀展开,赵旭不明就里,黑鸟又嘎嘎两声,赵旭挠腮道:“干什么?我又不是春秋的公冶长能解百禽之语,这好几年没见,你嘎嘎两声我也不懂。”
黑鸟仍旧俯身,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又看赵旭,赵旭纳闷,说:“你要走?不是,你要我和你一起走?可我没有翅膀——啊!你是要我骑着你带我飞!”
黑鸟一听又嘎了一声,赵旭童心大起,抓起黑棍就要过来,黑鸟却抬起爪子抓住黑铁棍,“唰”地一下扔到了一边。
“你认识这东西?你不喜欢它?我拿着有用呢。”赵旭连说带比划,黑鸟才让他重新拾起黑棍,等赵旭爬上它的背,黑鸟向前几步,宛如奔马,翅膀展开,顷刻之间,赵旭只觉身边风声呼啸,视野一亮,腾云驾雾一般,整个人已经随着黑鸟到了半空。
风声咧咧,天地尽在眼前,河川只在脚下,赵旭胸中舒展,快意无限,不禁的长啸一声,还不觉得飞跃山峦几重,黑鸟就疾冲而下,赵旭仔细看,眼前的不是自己当初爬行觅食的山峰又是何处!
一人一鸟瞬间下落,黑鸟站稳,赵旭下来,正是当初和黑鸟分别的那个地方,只是此时山上山下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各种飞禽走兽,见到黑鸟都服服帖帖,犹如俯首称臣一般。赵旭大奇,问:“你不会是做了他们的皇帝了吧?”
黑鸟将喙侧过,宛如人表示骄傲一样,赵旭又笑,说了句好,你真行!而后往一侧山洞走去。洞里面黑鸟父母的尸骸还在,赵旭又是一阵祭拜,心说一饮一啄,都是天命,当初就是得到黑鸟帮助自己才能脱困,如今又是如此。
时光荏苒,往去还来,呜呼!
黑鸟见赵旭这样,在一边静静呆立,等赵旭祭拜完毕,带着他出来,那里却有两只野兔,显然是黑鸟抓来的。
赵旭将野兔剥皮,生火烤了,看着山上山下光各式各样的鸟儿,恐怕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嘴里一边吃肉,一边问道:“它们是不是都被这个弄得没地方可去,就来你这里了?”
赵旭说的就是那个黑色的铁棍,黑鸟嘎了一声,赵旭怒道:“一个人疯狂到让飞禽走兽都遭其害,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赵旭说着紧皱眉头,看着火苗发呆,他似乎想起到了什么,可是又急忙的抓不住要点。吃饱之后,赵旭和黑鸟晃悠悠的到了当初跌落的那个深坑上面,四处寻找,弄了些树皮藤蔓搓成绳索,在上面固定好,他拽着下去,到了坑下,对着那里的两具尸骸祭拜一番,心说你们也许真的就是帕里黛的父亲和叔叔,拿了个能留声的罐子让你们族人当做宝贝,现在就保佑我一定将你们那个犯了疯病的侄子给杀了,免得你们回鹘人遭殃,也免得天下生灵从此涂炭。
赵旭做完这些,站在下面望着头顶,黑鸟在上面搧了一下翅膀,忽然赵旭一蹦而起,大声叫道:“我知道了!我有办法了!”
赵旭迅速爬上崖顶,让黑鸟带着自己,找到些残存的野牛野马杀了,剥了皮,而后将牛皮割成细条作为绳索将这些皮紧紧的穿在一起,做成褡裢模样,再骑着黑鸟到了那黑油燃烧的地方,先用这个巨大的褡裢兜了河水,让黑鸟试着抓起飞行,果然能行。虽然巨大的“褡裢”有些滴漏,但不影响使用。他再削了树杆做成箭簇,试射几次,觉得达到了效果,再看天空,听着远处嗡嗡的声响,心说疯子景琼,你姐夫我今晚就让你上西天!
狂风肆虐,无星无月,已是子夜时分,高耸的塔楼上四个黑色粗壮的长叉矗立,和中间圆圆的水晶相互辉映,一个容貌俊美身着锦衣的男子独自一人站立塔顶,对着远处山峦眺望,不知在冥思什么。倏然,他觉得脸上一湿,以为是天要下雨,但鼻中嗅到的味道不对,心中大惊,抬眼望天,一眼就瞧到一只黑乎乎的大鸟正在头顶上方盘旋,他正要拿起兵器驱赶,只见那黑鸟巨大的爪子瞬间往下丢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呼啸着径直落下。
锦衣男子面色惨变,嘴里大声的呼喊咒骂,疾步跑到一边,伸手在一处扭动着,那四个黑黜黜的铁叉瞬间对准了夜空里的飞鸟,但飞鸟瞬息之间滑翔到了一边,锦衣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动作,黑色大鸟丢下来的东西铺天盖地的从空中落下,在“啪”“噗通”“哗啦”的响声中,黑色的液体从褡裢中飞溅,沾满了塔楼顶端和他一身。
锦衣男子大惊失色,对着黑鸟歇斯底里的喊叫了一声,他惊恐的发现,这硕大的黑鸟背上竟然有着一个人!
这人正在弯弓,将一只带着火苗的箭往塔顶射!
黑鸟上的男子正是赵旭!兵出险招,出其不意放才能攻其不备,他本来想过先搜寻帕里黛和薛宗义几个,但是又怕打草惊蛇,若风吹草动,机会一旦失去就不再有了,于是让黑鸟抓起满是黑油的巨大褡裢,趁着月黑风高飞到了塔楼上方,再将褡裢里的油丢下。
果然一举成功!赵旭看着景琼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的脸,将火箭毫不迟疑的对着塔楼顶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塔楼上面顿时火光冲天,没有一处不燃烧,就连景琼本人身上也是火。
赵旭见得计,就要对着景琼再射,却看到满身是火的景琼跑到一处,那四个巨大的黑铁叉子连同水晶顿时就对准了自己。赵旭急忙叫黑鸟躲避,黑鸟一个俯冲,一下就到了景琼的身后面。
景琼顿时失去了黑鸟的踪影,他眼前身后都是熊熊烈火,知道这些燃物是地底涌出的黑油,水也无法将它们熄灭,这会也没有了扑灭的可能,什么都来不及了!景琼在烈火中疯狂的喊叫着,将所有的机栝都启动,顿时塔楼上方雷电轰鸣,一道刺目的光华从塔楼直射黑黑的云霄,将整个的黑夜都给割成了两半,那道一条线一样的光瞬间又膨胀,变得水桶粗,而后又变的如同水井,夜空中发出了滋滋啦啦噼里啪啦轰隆轰隆交杂的声响,震耳欲聋,让附近奔涌出来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道光却没有来得及继续变粗,就急剧的收缩。塔楼顶的巨大的水晶在烈火中“噌”地裂成两半,景琼面目愤怒的变形,嘴里疯狂的叫着,终于整个人被烈焰彻底的吞噬。
塔楼上方四个铁叉轰然的倒塌,在坠落之前,那道射向天空的光柱缓慢的倾斜,倒向了芨芨山的方向,芨芨山中但凡被这个光柱击到的地方,瞬间就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过,而后塔楼四个铁叉又互相碰撞,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以塔楼为中心,猛然间有一股呼啸的气浪如同海水涨潮一样向外面扩散开来。
伴随着轰隆轰隆咔嚓的巨大响动,方圆十几里的地面几乎全都坍塌,树木粉碎,石头迸裂,那些回鹘的兵士和被掠来劳作的人全都被山崩地陷给笼罩了。
景琼死了!赵旭在半空目睹着这个罪魁祸首、这个异想天开的疯子、这个曾经在草原不可一世、这个射过自己一箭的狂人被烈火烧的面目全非,倒在塔楼上不再动弹,他急忙的催着黑鸟飞低,大声的喊叫帕里黛和薛宗义几个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赵旭和黑鸟又到了关押先知的那个山顶,这座山完全像是被刀切豆腐一样,齐齐的削的不见了踪影,赵旭再次飞临塔楼,在火光中大声叫喊帕里黛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他让黑鸟飞近飞低一些,可什么都没有。
燃烧的火蔓延着随着黑油到处流淌,越烧越烈,“轰”的一声,不知道引燃了已经坍塌的塔楼里的什么,塔楼再次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飞沙走石间被炸的四分五裂,成了一堆青石残块。
天色逐渐明,赵旭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着帕里黛,但是一无所获。
两天之后,赵旭站在高高的芨芨山上,看着下面那些挖矿遗留下的深坑,看着一片死寂的眼前,心里宛如死灰。
……
夜已深,夏州城节度使府内,李彝超睡意朦胧间忽然惊醒。他睁开眼空洞的看看,闭上眼要继续睡,却有些睡不着,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会,自己讶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