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原本直挺的腰稍微放松了一些，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方天路再次开口。
“我不否认，你可能才是真的是江湖第一天才，心性更是我听到过的最坚韧的。短短的三年时间，你居然能够破而后立，从武功尽失，再次修炼到现在这般，甚至可以说已经稳稳步入一流高手行列之中。”
“你出山前的那一战我不在殿中，未曾亲眼目睹，不过我知道，如今的星辰殿中，我们这些和你同辈的，甚至恐怕连一些老人都不会被你放在眼里。”
方天路打开了话匣子，便索性说个痛快，对方虽然可以说是星辰殿如今二人之下的存在，可是也不至于出手杀了自己。
最多是今天说多了不该说的，回去被义父教训一番，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他陨落。
深吸一口气，方天路细细推敲了一番，在腹中打好话稿，道：“可是，我想对你说的，就是因为你成长的太过迅速，而这恰恰是因为你心中的仇恨太过炙热。”
“强烈的仇恨，也许可以成为你实力不断精进的动力，可是这份仇恨也会蒙住你的眼睛，让你无法看清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模样。现在的你，为了复仇可以无所畏惧，只要能够报仇，你甚至可以完全不在乎所有的规则。”
“可是，你要知道，仇恨是江湖中永远的话题，今天你为了报仇杀光洛水山庄，那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血腥残忍来对付你的。一个永远无法消解的怪圈，会把你牢牢套在里面。”
“我不在乎。”
薛凡冷冷道，声音之中不带丝毫的情感。
“如果有人因为我杀了洛天而心生恐惧，那说明他可能是当初参与杀我父亲阴谋之人，就算他不找我，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去找他的。”
薛凡心中积怨已深，方天路当然没打算靠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感化他。
别说自己了，就是清玄那口吐莲花的舌头，都不知道费了多少口水，依然无功而返。
只是，他听着薛凡的话，心中渐渐生起一丝寒冷。
不等他开口再说什么，薛凡却是站起身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接着说道：“我知道，在我决定屠光洛水山庄，现在的我恐怕已经被冠以魔头之名了。这样正好，就让那些人来杀我好了，哪怕我杀的十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和当初那件事有关的人，那就值了。”
说完，薛凡不再理会方天路，起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身后再次响起方天路低沉的嗓音。
“杀一个人，你不在乎，杀十个人，你也不在乎，那成千上万的人呢？如果有一天，因为你的血腥残忍招来报复，是你身边的人被杀，你又会不会在乎？”
薛凡的身子一顿，已经伸出去推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哼～”
片刻之后，只听到一声冷哼，薛凡推门离去，只留下屋中的方天路望着他的背影沉默。
“霜儿，这可不能乖哥没说，是他太顽固了。”
自言自语地说出一句来，方天路再次慢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看着屋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