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病房的门响了响。
方晓抬起苍白的脸颊,看着门外进来的人,开口问道:“怎么样?”
姜烟反手将门关上,黑眸凝视着方晓的脸,片刻之后开了口:“姜树恩心疼了,什么也没说,但显然决定处置叶柳珍。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方晓无力地笑了笑,低下头。
“那就好……那就算这个孩子,没有白白牺牲。”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姜烟不想回应这个话题,方晓的做法她不予评价,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
“你好好养着,我会让人看着你的三餐,不会给叶柳珍动手脚的机会。”姜烟道,转身推门。
“等等。”方晓开口,声音低而急促,“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姜烟脚步一停,侧头看去。
方晓抿着唇,面上的神色挣扎着,似乎是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激烈的对抗,半晌才面红耳赤地抬起了脸,“我听说你在楚家的时候心脏不舒服,是傅医生给你看的病……你和傅医生,很熟吗?”
姜烟眉眼轻动,表情未变,“不熟。”
“那你应该可以联系到他吧?”方晓有些急切地问,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又将视线偏到一边。
“嗯。”
“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我会离开北城,一个人生活。如果他愿意的话……在离开之前,我想和他见一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卑微的话语在姜烟的耳边缠绕着,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可怜,又觉得可笑。
是啊,傅司眠迷惑人的功夫确实是一流,她都差点中招,更何况是方晓?
“好,我会把话带到。”姜烟道。
方晓惊喜地抬头,门却已经关上了,只看见姜烟的黑发一闪而过,室内又陷入长久的沉寂。
隔天。
方晓从医院转移到了姜家,叶柳珍已经不见踪迹,既没有待在家里,也没有去公司,姜树恩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找到人,直到晚间才听见大门外的引擎声。
叶柳珍一进门,眼神便落在了门外停着的另一辆车上,知道姜树恩已经回来,于是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表情,昂首迈进了大厅。
一楼没人,只有二楼方晓的房间还亮着莹莹的微光。
叶柳珍眯了眯眼,放轻脚步靠近了些。
“树恩,要是我以后都怀不上的怎么办?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能吃的……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当初要不是我老老实实进了姜家,也许这孩子就能生下来……”方晓啜泣着,声音抽抽搭搭。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姜树恩沉声道。
叶柳珍皱眉斜眼,看见姜树恩的身影就坐在床边,暖黄的灯光十分温馨,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当时我不愿意来的!我那么害怕,那么小心,没想到还是……”
“我已经在准备离婚手续了,只是婚内的财产比较麻烦,你要给我时间。”
方晓一愣,抬了头,“真的吗?”
“真的,一周之后,你就是姜家的女主人。”
“那叶阿姨……”
“她?她半毛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
叶柳珍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是她扭曲而阴冷的面容。
她转身回了房,在床上坐下,面色染了沉沉的毒意。
“呵。”半晌,她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废了。亏她还存了最后一丝念想,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是现在……姜树恩,这是你逼我的。
叶柳珍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便被接通了。
“喂,明天我会把最大的那笔股份转给你,还有公楚里的一些明面上的账,能转移的全都转移,如果你愿意,整个公楚都可以送给你。”
那头笑了笑,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姜树恩呢?你舍得?”
“他想让我净身出户,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都不如他的利益和心情重要。这个家,我不要了。”
“那你就笃定,我会接受吗。”对方平平淡淡道。
叶柳珍抿唇,随后扬起下巴,“你别忘了,还有姜钦。”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叶柳珍的指尖捏着手机,缓缓用力了,等待着空白过后的回应。是成是败,就看今天了。
长久的死寂之后,那头终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行,明天联系。”
叶柳珍瞬间松了口气,挂断电话,眼底交织的情绪逐渐复杂起来,但在几秒之后终于转成了丝丝快意,遍布整个瞳孔。
不等天亮,姜家就有了动静。
叶柳珍偷偷摸摸从楼上下来,谨慎地上车,随后赶往公司,打算做最后一笔账。
“快点。”她看了眼时间,低声催促。
之前她已经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现在只差偷出公章,往上面一盖,所有事情都会尘埃落定。
到时候别说是姜树恩只能跳脚,就是姜烟那个贱人,也没地方哭去!
这件事光光是想想就让叶柳珍觉得痛快无比,自从姜烟出现之后,她便被处处打压,甚至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现在好了,姜烟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都将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叶柳珍勾唇,已经开始期待姜烟得之一切的表情了。
“夫人,章拿到了。”保镖从怀里掏出公章,递上前去。
叶柳珍抿唇接过,双手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