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兰香看到,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叫出了声,同时用自己双手紧紧地捂了嘴。
闻此,隐身于珠帘后的男人朝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着兰香的身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过去。
兰香惊诧万分眼睁睁看着老鸨手中举着的匕首,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一边摇头乞求着,眼泪早已顺着脸颊两边滑下。
就在她绝望地闭起双眼,放弃哀求,准备接受眼前的灾难时,忽然听到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她瞬时睁开来眼睛,却看到老鸨重重地跪了下来在地上,竟为她向那珠帘后的男子求情“主子,请主子饶了这个丫头吧。老奴保证,老奴一定看管好这个丫头,她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半个字。如若她将今日的事说了出去,老奴愿以死谢罪,求主子了。”
话音未落,老鸨便已重重地叩首了下去,等着那男子的回应,而兰香却早已惊魂不定地被吓呆在了一旁。
然那男子却并未说话,室内众人沉默了片刻过后。只见男子忽然起身来,径自向着门外踱步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这时,老鸨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鬓角渗出的细汗,缓缓起身将至今还呆愣在一旁的兰香跌跌撞撞地扶到桌案边坐了下来。
兰香刚一坐下,看到眼前案上小白可怜的尸首,这才伏在案上哭出了声。
而老鸨却早已无心顾及她的情绪,随之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地上,急忙走过去探了探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地上的玉娘的脉息,又翻动她的眼皮查看了片刻。
之后,抬起头对着尚还惊魂未定地伏在案上抽噎哭泣着的兰香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兰香闻声,这才缓过神来,用手背抹了两把脸颊上的两行热泪,又吸了吸鼻子。便起身来向着地上的玉娘身边走过去,弯腰帮着老鸨将其抬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时,兰香有些失落和忧伤地开口问道“妈妈,玉娘这是怎么了啊?她是不是也和小白一样中毒身亡了?”
“没有,玉娘的情况方才我已经都仔细查过了,她不会那么快死的。”老鸨一边帮昏迷中的玉娘整理头上凌乱的头发,一边朝兰香回道。
“妈妈,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玉娘?主子不是很喜欢玉娘么,还带她去了他的房间,主子可从来都没带过任何女人进过后院他的房间的呀?”兰香疑惑地问。
老鸨看着玉娘此时平静而又苍白的脸,冷笑一声,说道“哼...主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谁呢?!”
闻此,兰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原来,自己为了那个人,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处心积虑地对玉娘所做的这一切竟都是枉然。
这万娇阁里,真的是阴谋重重。
稍一回神,兰香对老鸨謝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妈妈了,谢妈妈救命之恩,兰香没齿难忘。只是今后……”
闻此,老鸨眼睛缓缓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道“这间屋子以后就给你住吧,只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一定得给我把嘴闭紧了。还有,今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这件事过了,我会跟主子请求,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自由。我知道你是被一个负心汉诓骗卖到这里的。”
“妈妈说的可都是真的?兰香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个房间么?这间屋子宽敞又明亮,布置和装饰也颇具气派,可是万娇阁里姑娘们所住的最好的一个房间了。还有,妈妈说什么…妈妈您刚才说…说真的会等这件事结束后还兰香的自由之身么?”兰香一脸吃惊又欣喜地说道,甚觉极为不可思议的说话竟有些结巴了起来。
老鸨朝其认真地点点头。
其实一直以来,老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心里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存有一份恻隐之心。
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里觉得在整个万娇阁,兰香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也是凡事最敢拼命的一个。
她觉得兰香敢爱敢恨,经常会为其他姐妹们出头;她也很好强,凡事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在兰香的身上,老鸨似乎仿佛还能找到自己曾经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她的影子;
而让她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更是因为,兰香曾经在她外出的时候帮助嫣红挡下了梳拢之祸。
除了身为一个不由自主的风尘女子之外,在其它方面,兰香似乎要比她活的更恣意一些。不像她如今这般,被人控制着,小心翼翼如蝼蚁般渺小地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夹缝里。
表面上看起来,她也算是在同行里有些头脸的人物,可实际上,她却连大口喘气都很难做到。
可为了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她的儿子一面,只要一面,她又不得不对这个北烈国大皇子言听计从,助纣为虐,以至于到如今越陷越深,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
她自是知道,这一世,她坏事做尽,死后一定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可只要她的儿子好好的,她就算死后魂飞魄散,那又如何?!
她又怎能不知,北烈国皇子拓跋泽是个心狠手辣,极其阴险之人。虽然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她以毒术助他夺取天下,统一灵空四国,而他必须答应到时候放过她的儿子,让她们母子团圆。
但是,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心中岂能不知,无论拓跋泽的计划到最后到底是输是嬴,他都不可能会让她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