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汐媛承认,她是恨极了为何这个世上会存在着让自己如此为难的一个人?
可真的要让她死,她还真的下不了如此狠绝的心。毕竟,那可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只是想要她永远不要威胁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可。
这时,陆天骄闻声惊讶地瞪着她的脸,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她死?”
“我……”梅汐媛一脸难色,吞吞吐吐道。
陆天骄忿忿道:“难道你即便此时,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吗?只要那个贱蹄子一日不死,殿下便永远都不会正眼瞧你一眼,到时候,你又如何母凭子贵?就算你放下公主的自尊,脱光了贴上去,殿下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你心里不会不清楚,殿下既然有能以秦王府名义悬赏在整个灵空大陆里寻她的决定,便证明他心里是有多在乎那个贱人。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她母凭子贵的那一天,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番被如此挑明了的话一出,算是终于彻底触动了梅汐媛那根敏感的神经和自尊,点燃了压抑在其心间的所有怒火,亦粉碎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丝丝理智。
只见她一边听,一边蹙眉紧紧地咬起牙根来,眼里噙满的尽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继而被隐藏在衣袖里牢牢握起的两只绣拳霎时间猛地抬起一把将案几上的所有器皿大力地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兀自声嘶力竭地扬声怒吼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顿时,韶华阁里的婢女们里里外外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见此,陆天骄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窃窃地露出一抹邪笑。
默了许久,梅汐媛从未如此冷厉渗人的一个眼神忽然斜向陆天骄的脸,沉声问了句:“你打算要怎么做?”
陆天骄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哼...妹妹心中自是已有了打算,姐姐不必过虑。作为你我之间的交易,妹妹自会想尽办法替姐姐分忧,除去一切绊脚石的。我就不信,我陆天骄,斗不过她一个恶名远扬的废柴丑女,姐姐只管等着看好戏吧!这次,妹妹定让她万劫不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无葬身之地!”
陆天骄走后,梅汐媛依旧一动不动痴痴地愣坐着。下人们想要收拾这一地狼籍,也都被她一一全部喝令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丝丝哀伤夹杂着恐惧从她的心里渐渐渗了出来,又一寸寸地流经她的全身,似是在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力量。
忽然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累,似是从未都这般累过,于是想要起身去躺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住,挣扎了许久,起身来只踉跄了不过两步,便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于是,她不禁顺势用双手抱着头伏在腿上,紧咬着那张温软的红唇,只觉得此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而最终还是被自己硬给逼了回去。
正在埋头默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一个尤为关切和吃惊的声音响起说:“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发抖呢?”
然她却并未抬头去看,只觉那人又蹲身了下来将自己搀扶起,而自己只如同一缕游魂般轻飘飘又不知不觉中便被扶到了软榻上坐起。
又静了一小会儿,只觉得周围到处乱哄哄一片,夹杂着瓷器碎片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教训谩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稍时,扶她起身的人再次朝她走了回来,似是忽觉得有些不对,便忙伸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顿时脸上一惊,大声问道:“王妃娘娘怎么把嘴唇给咬出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那人忙掏出帕子来坐在其身旁小心翼翼地一边替其擦拭,一边紧张担心地都已哽咽了起来,道:“王妃娘娘你倒是说话呀,一直这么憋着,是会把身子给憋坏的!”
终于,梅汐媛渐渐看清了眼前一脸忧色的人,缓缓回过了神来,却是心中滋味甚是复杂,盯了她一会儿,继而猛地抬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趴在其肩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人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闲杂人等皆都陆陆续续地退了下去。
梅汐媛似是也已平复了些许下来,哽咽着道:“赵嬷嬷,她没有死,她竟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王妃是说三殿下说的那个丫头?”赵嬷嬷闻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汐媛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兀自一边拭泪一边端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陆天骄说她就在桃花店村,秦王殿下...已经赶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