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走后,云深并了没有睡多久便醒了过来,他做了个噩梦,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噩梦。
他梦见他被困在了一个荒芜之地,那里是一片深林,深林中的每一处都很有可能存在着灵物,但这些灵物并不友好,它们都想吃掉他。
这深林的灵物是危险,花草树木也是危险,不少的都拥有灵智,它们都会攻击他,好在这些东西的关系并不好,在它们内讧的时候他便能逃走。
深林中看不到黑夜与白日的区别,永远都是黑的,就仿佛没有白日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他无法离开深林,也离不开,他一直在用符纸对付那些要杀他的东西,而他的心中好想一直在想着一个人,他在等那个人来救他,将他带出这黑暗之地。
梦的最后,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向他跑来过来,声音……记不清了,反正当时的感觉是——他终于来了!
云深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会如此依赖一个人的,依赖到哪怕深陷泥潭之中,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他,在梦境中,那个人就像是他心中唯一的救赎。
可问题的本源是,他怎会做这种梦?明明他从小便在云岐仙门,而且,梦境中的他好像已经有如今这般大小……甚至还要大了。
“不会是你之前的主人的记忆吧?”云深看着围着他转悠的小悠,忍不住将它提起,猜测道。
他记得白岐说过小悠并不是他的灵宠,而是在云岐仙门的,而主人……应当是有的,不是不知如今如何了。
听到云深的话,小悠无辜的摇了摇尾巴,一双金色的竖瞳直直的看着云深,若不是它不能说话,此时说不定都在为自己辩解了。
云深对此也只是怀疑,而并没有确定,将外裳穿好后,云深便抱着小悠下了楼,让小二准备了些饭菜。
“果然是你。”一道男声传入了云深的耳中。
在等饭菜的云深微微抬头,只见一位身着玄衣、面容俊朗的男子站在了桌前。
依男子身上的灵力来看,他并非是魔族中人,而是一位仙人,不过就算无视男子的灵力,也无法将男子认为成魔族人,男子的身上透露着一股正义感,若是修仙者的话总有一种逢乱必出、惩奸除恶的感觉。
“仙君是?”
“我叫陆樊,不必叫我仙君,你如今如何称呼?能坐吗?”陆樊见云深一人,问道。
“请。”待陆樊落座后,云深才道:“我叫云深,道友认识我?”
方才陆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果然是你”,若是陆樊第一次见他,那定然不会说出这句话,而且,陆樊问他的名字时,问的是他如今的名字。
陆樊看向云深,在看见云深身上的灵力,原本没什么神色的面容多了几分不解:“你身上的灵力与你完全不一。”
陆樊的声音铿锵有力,与他那副面容和气质完全吻合,毫无让人感觉到奇怪之处。
“道友此话何意?”云深将身前的花生往陆樊那处推了推,又为他倒了一杯酒。
客栈中的花生最适合下酒,这还是白岐告诉他的。
陆樊看了眼盘中的花生,并未动,而是拿起云深为他倒好的酒喝了一口,烈酒下肚,陆樊的脸却渐渐地染了一抹淡淡的红云。
见陆樊脸色渐红,云深还以为他不能喝,却听见陆樊开了口:“大师兄从来不让我碰这个,说是师尊不许,后来,我才知晓是他担心我碰不得,便不让我碰。”
“原来如此。”云深了然。
白岐曾经也不让他碰这个,所以每一次他都不敢让白岐知晓,但最后他总会被白岐抱着喂醒酒的汤药。
“你如今多少岁?”陆樊将杯中的酒饮尽后,还意犹未尽,又自己倒了一杯。
云深不解的回答:“二十一。”
陆樊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虽吃了酒,但眼眸却格外的明亮,吐字清晰,完全不像是吃了酒的模样:“二十一……那也快了。你不觉得你身上的灵力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比如说灵力不全,有些难以控制。”
云深眉头一皱:“奇怪倒是没什么,但的确感觉不好控制,明明是我自身的灵力,但我却感觉已经很久未接触了,很熟悉又很陌生。”
从修炼的那一日起,云深便有了这种感觉,但他修炼之路平坦,炼制符纸又十分顺手,便没有太过于在意此事,可如今陆樊一提起,他之前的疑惑又再次冒了出来。
“嗯,你如今身上毫无魔气,反倒是你大师兄身上带有少许,你们二人真是奇怪。”
陆樊的眼眸中染上一丝绿色,在这一瞬间,他所看到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不同颜色的灵力,他看见云深身上的灵力除了白岐的以外,全是白色,但这白色却是残缺的,少了一半。
见陆樊的眼眸变了颜色,云深淡色道:“道友修的是?”
“我曾是剑修,后来成仙便不会被局限于此,那家伙又经常骗我,便学了这个。”若不是欧阳翟有前科,他大概是不会学此法,更不会去碰此法。
“道友看见了什么?”云深淡笑,眼尾微微上扬,牵动了他右眼下的黑痣,让他的笑多了几分俏皮之感。
陆樊的眼眸恢复了黑眸,看着云深的笑,沉思了片刻:“我曾一度认为大师兄他喜欢你,毕竟,听其他师兄师姐说,曾经在他的口中说出最多的便是你的大师兄,见了你之后又多了一个你。”
当然,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对欧阳翟说的,当时的欧阳翟万花丛中过,见到顺眼的都要撩几句,这些却不单单是他听闻,而是在欧阳翟带他时,他就亲眼看过。
欧阳翟自己放纵,但却从不允许他如此做,也不会带他去青楼妓院,有一次他偷偷跟了去,却很快被欧阳翟发现,又被拎回了客栈。
闻言,云深面上的笑容突然没了,心中对于陆樊是不是来找他打一架的事情犹豫不定,但当重新看陆樊时,突然冒出的想法又被摁了下去。
陆樊如此面善之人,若是来找他打架,还不至于说这么多话。
不过,很快云深就发现了陆樊话中的不对劲:“道友是神仙,那道友所谓的大师兄定然是在成仙之前,我也就二十开头,怎会见过道友与你大师兄?白岐就更不可能了。”
陆樊并未明说:“身为云深自然不可能,但若是另一个人又何来不可能?”
“另一个人?道友之意是我本名不叫云深?我又如何信你?”他活了二十年,结果却突然来一个人说他不是云深,这怎么可能?他有关于他爹娘的记忆,他又怎么会不是云深?
陆樊惭愧道:“我无法告知你,我们曾允诺过不会阻碍你们的事情,更不能将一切告知你们,最多让你们知晓你们失了忆。”
“无法告知……”云深念了一遍。
但是,陆樊是神仙,而陆樊口中的“他们”定然不止他一人,能让众神听话的唯有天地共主。
如今一想,天地共主与他的话,天地共主定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亦或者说他不是初次见天地共主,但天地共主又为何要让陆樊他们瞒住此事?
云深皱眉:“那道友也认识白岐?”
“你说的白岐是谁我并不知晓,但他若是你如今的大师兄,那便认识。”听云深说起此名,他突然想到在来找云深前和欧阳翟见到的人。
闻言,云深奇怪道:“曾经的名字也无法告知?”
“自然,若是知晓了名讳,你们定然轻而易举便能知晓曾经之事,虽不全,亦或者被人胡编乱造了不少。”
陆樊还记得当欧阳翟拿着写了他与欧阳翟故事的话本子找上他时,他的心绪,后来他直接默不作声的烧了,谁知欧阳翟却看了其他的话本子,见他烧了后便将他折腾了个够。
且不说欧阳翟看的其他话本子写了什么,就说欧阳翟给他的这一个,他什么时候与欧阳翟爱恨情仇了?欧阳翟也没有屠杀同门,因为被修仙者追杀才跑去魔族……
“轻而易举……若是如此而言,那我们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若是身份高的话,那知晓自然方便,但他们之前定然也是修仙者,并且身份高是后面之事,不然也不会在其他族有话本子。
饭菜已上桌,陆樊用竹筷为云深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云深的碗中,说道:“若是你对自己的身份感兴趣,又何不去魔族的主城看看?魔族之人性子随和,并不喜管束。”
陆樊话有所指,云深自然也听了出来,陆樊他们是受天地共主所管,自然会听命与天地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