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晏原以为宋长斯不会来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宋长斯的厚脸皮程度,要他是宋长斯的话,早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其实殷晏知道他哥逃婚是他家的不对,不管宋长斯这个人如何,在这件事上总归是个受害者。
可是他讨厌了宋长斯那么多年,早就习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宋长斯,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
在他看来,宋长斯也是逼走他哥的人之一。
之前殷回死活闹着要取消婚事,还撺掇宋长斯和他一起闹。
然而宋长斯在明知道殷回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站在长辈那一边,冷眼看着殷回上蹿下跳像个跳梁小丑似的。
那时只有殷晏支持殷回,兄弟俩跑去老头子那里强调自由恋爱的重要性,却被老头子一扫帚赶出来。
然后他们撞见了来拜访老头子的宋长斯。
殷晏记得很清楚——
那时的宋长斯和现在一样顶着一张讨人厌的面瘫脸。
哪怕宋长斯的身高不及他们兄弟俩,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冷漠。
仿佛他们兄弟俩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需要他的施舍。
殷回又开始怂恿宋长斯进去劝一下老头子,因为老头子最喜欢宋长斯也最听宋长斯这个晚辈的话了。
谁知宋长斯说道:“反抗不了就认命吧,我们很合适,不是吗?”
殷回当即蹦起来,气得横眉竖眼:“你胡说什么啊?我和你哪里合适了!”
“你家需要人手,我家需要依靠。”宋长斯说,“不是很合适吗?”
殷回:“……”
得了。
这个omega比他们兄弟俩想得明白多了。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殷回还是不想当两家联姻的工具人,于是继续怂恿宋长斯劝老头子。
宋长斯没再搭理他,绕过他们兄弟俩走进别墅,陪了老头子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老头子就笑呵呵地确定了殷回和宋长斯的结婚日期。
殷回的确反抗不了,回家后把卧室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凌晨时分就收拾好行李离家出走了。
当然,那次离家出走很快以失败告终。
直到现在,殷晏还记得那件事。
甚至在看见宋长斯那张脸的瞬间,就想到了那件事——同样的地点、同样天气阴沉的下午、同样面瘫的人。
很难让他不回想起那次深刻的经历。
加上昨天晚上在卫生间里的不欢而散,殷晏心里噌地一下冒出一股火气,找茬的心蠢蠢欲动。
另一边,林畴和宋长斯客套过一番后,林畴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把宋长斯往别墅里引。
宋长斯来过这里无数回,倒也没扭捏客气,笑着道了声谢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林畴紧随其后。
结果他们刚走出几步,就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拦住了去路。
林畴眉头紧皱,轻声喝道:“殷晏,你干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宋长斯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平静的脸色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他眼神冷淡地看向殷晏。
殷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相较宋长斯和林畴郑重打理过的装扮,他穿得那叫一个随意,蓬松的黑色羽绒服搭配米白色休闲裤。
但他身高腿长,肌肉因常年锻炼而结实紧扎,他在学校里就是公认的衣架子,哪怕披个麻袋也能披出风格来。
只是殷晏并没有身为帅哥的自觉,斜飞着眼睛剜向宋长斯,说话前还用舌尖顶了顶口腔,自以为很有范儿实则很装逼的样子。
他对宋长斯扬了扬下巴:“你怎么来了?”
宋长斯:“……”
这一刻,宋长斯感觉自己被一桶油迎面泼了一脸。
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几个大字——我命油我不油天。
没等宋长斯开口,后面的林畴就急红了眼,赶忙上前一巴掌拍掉殷晏拦着宋长斯的手。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林畴气急败坏地把殷晏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宋先生跟你一样是来看老先生的,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殷晏转头看向宋长斯:“你是来看我爷爷的?”
宋长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不用看了,事已至此,何必再做表面功夫?”殷晏甩开林畴拽着他的手,旋即向宋长斯走去,“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完了吧?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替我哥跟你谈谈。”
宋长斯脸上表情不变,可看着殷晏的目光明显冷了下来。
他既没有回应殷晏的话,也没有跟殷晏走的意思,就那样笔挺地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殷晏。
“走啊!”殷晏见宋长斯始终不动,索性伸手去拉他。
他的手还没碰到宋长斯的衣服,又被林畴一巴掌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