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串大大的泪珠终于再次扑簌簌滚落下来，刘恒打嗝一样抽了半天，忍不住又哭出了声。“义父，我阿爹回去找他的父亲，为甚么要丢下我和阿娘？我阿娘……阿娘……”
自刘遗被俘至今这么长时间，刘恒头一次提到了他阿娘。从他的神态中，林润雨恍然发现，原来这孩子一直都知道自己阿娘没了。
他甚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用童真的笑脸安慰所有关心他的人，直到此时才终于把埋了那么久的悲伤哭出来。
这么聪明，这么敏锐，心又这么重。
林润雨搂着刘恒，心疼得不知道说甚么好。这孩子的命运注定多舛，以他这样的性格一定会过得很苦很苦。
“等我长大了，要去把学坏的阿爹找回来。”刘恒哭着说道，“让他跟着婆婆读书，学道理，也做好人。”
“好，好。”林润雨满口答应，“等恒儿长大了，咱们去把他带回来好好读书学道理，不乖就打手心，我亲自打。恒儿不哭，阿娘没了，还有婆婆，阿爹学坏了，还有义父帮你教他改邪归正。”
他轻轻拍着刘恒的后背：“不过你要知道，这世上总有糊涂人，一定会有人像赵王一样，因为你阿爹是坏人就瞧不起你，说你坏话。咱们没办法让他们都明白事理，就让他们说去！蠢人的话没必要理睬。”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恒儿，你是好孩子，命中注定你要经历这些，命中注定你要从这天底下最可怕的磨难中成长起来，变成一个无论遇到甚么困难都不怕的、最勇敢的人。”
刘恒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含着泪在林润雨怀里睡着了。林润雨小心地把他放到自己榻上，给他盖上被，抬头望向窗纸上婆娑的竹影。
西风猎猎如刀，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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