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刘立来铜驼陌次数太多，这边伺候的人全认得他，熟不拘礼，相见都是笑吟吟的。
这屋子只有两扇长窗，因天气冷，都关得严严的，还糊着厚厚的窗纸，外头还亮着，屋子里已有些昏暗。伺候顾芸的小女侍先掌上灯，又送来茶水点心。刘立纡尊降贵，亲手将那个装着莲藕的蒲包交给小女侍，笑道：“让厨子打叠精神，好好给你家姑娘做几道小菜，别糟践了。”
小女侍敛袖蹲身行了一礼，伸手小心翼翼接过。
顾芸强笑道：“行了，我有事和靖北侯说，都不用在这里伺候，关上门出去。我不叫，甚么人也不能进来。”
姑娘一向矜持，从没和靖北侯这样在无人处一起待过，小女侍有些讶异，却不敢问，便真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刘立方才就注意到顾芸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又见到她一反常态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不由生出疑虑，目光在屋子里扫来扫去，蓦地便定在了不远处的那张方桌上。
那是什么？明黄色的缎面，依稀有字，难道……是圣旨？
顾芸低头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心中要说的话，终于开口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头与刘立对视，“我不瞒你，皇帝下旨，要封我为皇后，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刘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在方才那片刻之间猜想了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皇帝竟然要自己娶顾芸！对刘遗，他还有争一争的余地，对皇帝，叫他怎么争？当年为了傅瑕，他已经深深了解皇帝在这方面的不容冒犯。皇帝乐意，娈宠美人随手送人，皇帝不乐意，想从他口中夺食便绝无可能。
皇帝怎么忽然有了这个想法？是有人在他耳边进甚么谗言了么？他娶顾芸有甚么好处？圣女虽受族人尊敬，但对皇帝已经帮不到甚么。莫非……刘立心中一凛，想到一个可能。
傅嫔之前品阶低微，多次被皇上派在宴席上为人劝酒，虽不及乱，给人偷偷占占便宜也是常事，甚至周和那样的老色鬼还摸过她的身子，加上姐弟同榻承宠的名声也不好，她养的儿子有这么个亲生母亲，从出生就得低人一头。如果皇帝立别的女人做继后，继后为固宠，多半会以这个借口将傅嫔的儿子讨来养在自己名下，傅嫔以后还是没甚么倚仗。可是顾芸做继后就不一样了，这小女子单纯没有心机，偏偏地位比谁都稳固，身份比谁都高贵，只要顾芸认可了傅嫔，旁人便再没有置喙的余地。
原来如此，皇帝竟为傅嫔那女人算计到这个地步，傅嫔一旦生下儿子，自己在洛阳城只怕再无存身之地。
刘立心中一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口中却只是无比哀伤无比绝望地问道：“你……接旨了？”
“我哪里能够不接。”顾芸笑容极苦，“无故抗旨，我闪部从此就完了。而且……”她强行忍住泪水，“而且嫁给皇帝，对我闪部更有利，在我有生之年都不用担忧闪部会被人吞并。”
“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你从没和我说过。”
“今天才下的旨意。宫里来的人吩咐不准说出去，只让我沐浴斋戒，等宫里甚么时候来人把我接走。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但不说只是害了你。”
“阿芸，你便忍心弃我不顾么。我已将你视作我的妻，你……就不肯为了我，为了咱们俩，和皇帝直承早与我两情相悦，不愿嫁给他么？”刘立情真意切，“圣女婚事可以自择，你坚决不从，父皇也不会强逼。阿芸，我不能没有你。”
“我怎么说？说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儿子？请皇上收回成旨？万一皇上恼羞成怒，我有圣女的名头不会死，闪部怎么办？皇上因此记恨你怎么办？我……”顾芸一时说不下去，过了一会才狠下心，断然道，“算了，我意已决，你甚么都别说了，回去罢。”她站起身走到灯烛前面，掀开灯罩，用细长的灯花剪胡乱剪着烧黑的烛芯，口中决然道，“明日起我就要开始闭门谢客，以后，你别再来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顾芸背对着刘立不敢回头，两行清泪沿着面颊缓缓滑落。
蓦地，一双极其强壮有力的臂膀从背后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顾芸大惊，用力挣扎，刘立已贴在她耳边轻声道：“阿芸，我不想弄伤你，乖一点，听话。”
大手捂在她的嘴上，一粒不知甚么物事被强行塞进来。她拼命用舌头去顶，那物事却在口中迅速融化。
刘立抬腿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将她举起按到桌面上，便毫不犹豫地撕开了她的衣裳。
灯盏落到地上，闪了几闪，便熄灭了，昏暗的天光被刘立的身影挡了个干干净净，顾芸被淹没在黑影之中，触碰不到一丝光亮。
“母后常对我说，未嫁人的女人都善变，只有把身子给了男人，才会从此死心塌地。”刘立扯下顾芸的衣带，勒住她的嘴，“你口中说爱我，却转眼就对皇后的位子动了心，还说是为了我。既然你能为我做那么多事，不如索性就跟了我。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你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