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拉开卧室窗帘的瞬间,大片淡金色的阳光洒向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宫野明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床去厨房接了杯冰水。
冰冰凉的感觉贯穿五脏六腑,连带着消除了她最后的睡意,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听着“兵兵乓乓”的撞击声,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装牛奶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洗。
雨断断续续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停下,或许是想到明天下午就能见到志保,原本温和舒适的雨声落到她的耳中变得格外嘈杂,街道上偶尔飞速驶过的汽车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世界开始变得喧嚣,宫野明美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些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在夜色中悄然翻涌,重新浮于水面。
“花花,送给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境中是难得的放松与安心,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她听到耳旁有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可以,不哭了吗?”
那是谁……来着?
迟钝的反应了几秒钟后,宫野明美慢慢伸出手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摸去,眼前是一片虚无,她直接扑了个空。
“等等!你是……”
她猛地醒来,闹钟在耳旁响的正欢,捂着耳朵翻了个身,轻轻叹了口气后,宫野明美按掉了闹钟,拉开窗帘,眯着眼迎来有些刺眼的朝阳。
清晰的梦境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洗漱过后她就已经忘掉了大半,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墙上的挂钟刚刚指向八点。
订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她们有一个小时见面的机会,时间短暂,但机会珍贵。
不知道现在,志保怎么样了……
组织会保证她的安全,可除了安全之外的部分呢?
异国他乡,这么小的孩子,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受人欺负,压力大的时候会不会想她,又或者是……
会不会埋怨命运不公?
父母去世的时候志保还只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自有记忆起就被组织带走培养,抛却了同龄人正常的生活,未曾有能见到世界另一面的机会。
而她只能眼见着一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若不是志保的缘故,她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组织从不养闲人。
心底兀自涌出一股巨大的无助感,连带着自责与愧疚一起将她紧紧包裹。
她不是一个好姐姐。
她没有保护志保的能力。
时钟转到九点钟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宫野明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决定起身为下午的见面做点什么准备。
至少表面上她要让自己看上去过的很好,不能为志保多做点什么,那最起码不能再让她平添担心。
深呼吸一口气,宫野明美穿戴整齐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逛逛,提前一会儿去指定的咖啡厅等着,顺便在外面把午饭问题给解决掉。
“咦?”
锁门的时候,她习惯性的看了门口的信箱一眼,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昨天回来的时候是关着的。
可现在是打开的。
宫野明美往信箱里看了看,不是什么垃圾广告或者什么其他的信件,她愣了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小心拿了出来。
是一小束被整齐捆起来的白雏菊,小小的,纯白的,还带着些许微微湿润的触感,可能是被搁置的时间太久,看上去有些蔫哒哒的。
“……花?”
有什么片段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她没能抓住。
鹤田是主动揽下这个监视任务的。
琴酒看上去有些诧异,片刻的沉默过后,在缓缓升起的烟雾中,鹤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监视,我去。”
他看着琴酒掐灭了点了一半的香烟,在路过他身边的顺便,有些含糊的应了一声:“嗯,去吧。”
隔着透亮的橱窗玻璃,鹤田远远的看着那对交谈甚欢的姐妹,午后的阳光打在宫野明美的侧颜,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所谓卢浮宫的艺术展示品也不过如此。
听了会儿两姐妹的对话,鹤田将耳机摘下,随意的装在口袋里。
从一开始,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暴露在组织的视野里。
逃不掉的。
脚边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他的小腿划过,鹤田低头一看,是一只纯黑的猫咪,一双和他相似的琥珀色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而后又灵活的跳到了橱窗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鹤田歪了歪头,猫咪也停下了动作,跟着他一起歪了歪脑袋,懒洋洋的叫了两声。
黑色的皮毛看上去蓬松又柔软,根根分明,鬼使神差的,他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然后毫不意外的,他被挠了一爪子。
不算痛,连皮都没划破,只是在手背上给他留了几道白痕,片刻的功夫看上去有些红肿。
“伊希斯?过来。”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鹤田立刻转过头去,背靠着坚硬的货架,双手在下一秒都摸向了武器,最后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老人一会儿,他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真是抱歉,这位客人。”穿着波西米亚风格服饰的老婆婆招了招手,猫咪轻巧的跑了过去,顺着垂下来的衣服,前爪用力爬了上去,“这是我的老朋友,希斯,很久没见新朋友了有些紧张。作为歉礼,我能请你喝杯茶吗?”
“……没关系。”鹤田把手拿开了一下,只是后背仍然靠着货架以保持安全感,刚刚进门的时候他没注意走进了什么店,现在有时间观察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似乎是家……占卜店?
“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