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库图佐的老兵闻言遵令,带着三个人点起了火把,就直扑最近的尸体准备焚化了它们,让这些异变的死者归于夜神的安宁里。
可当这老兵的火把刚接触到一具发青的僵硬尸体,那炽烈的火焰就变成了苍白带着惨绿的颜色,与疯子手里的并无二致!紧接着,老兵库图佐和三个士兵扔掉了火把,向冷笑的疯子跪拜,奉这疯子为“王”。
表情僵在脸上的屈达尔反应过来时,这四个人已经起身,身体开始腐烂发青,眼睛失去了全部神采,与其他尸体一样狂热地追求疯子手里那团火焰。
沉默吞噬了这里。再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只有那些移动的尸体趋近火焰的脚步声。那疯子似乎也不再试图攻击他们,冷笑褪去,眼神重新纯真,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一样。
呓语重新响起,疯子笑着转移了视线,并催动那团火焰回到队伍最前面,尸体们也恢复了“正常”,浑浑噩噩地跟随火焰,缓步离开,仿佛这支传火使徒队伍仍旧在继续行进,向异端与异教地区传递着密特拉的话语和火焰。
头像针扎一样一阵阵疼痛的屈达尔眼睁睁看着这支队伍离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怕这疯子再利用自己的任何极端情绪攻击他们。
他心里担忧,也许这支队伍不会停步,也许他凑齐了那些尸体,预言就会应验,或者说所谓的谜题就会解开。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可能只有执掌智慧的先神和全能的法老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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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格德,内城王廷的交通官刚刚宣布因罕见的大雪,内外城全部公共马车暂时停运。这引来了不少骂声,这也并不意外,王廷的交通官和征税官一贯是备受敬重的王廷里最为人不屑和憎恶的官员。
新一年的特许状申请已经开始,山托尔市场旁的塞格德商会这几日忙碌得甚至把队伍排到了穆列什河边。作为罗马以北最重要的商贸中心,塞格德的特许状是通行整个北方蛮族地区、并为两个罗马认可的最强力证明,甚至与王国长期敌对的萨珊波斯都有很多商队等着申请明年的特许状。
按照惯例,特许状并不由商会颁发,裴丽尔夫人这里只做基本登记,但部族大会极少否决这位备受敬重的外城“无冕女王”的建议,因此商人们都喜欢来商会提前找门路。
但裴丽尔此刻并不在商会,事实上她的行踪只有几个人真正了解。
内城王廷城堡,衣着颜色黯淡但低调华丽的高个子女人行动敏捷,挽起袖子投洗毛巾、打水、准备药物熏蒸,仿佛已做了多年这种仆人才做的营生。
大床上很是瘦弱、不复当年神采的中年男人安静靠着靠枕,看着女人在自己的房间忙碌,并未制止。
直到她做到最后一项,用湿润温暖恰到好处的毛巾为男人擦拭干瘦的手掌时,他才哑着嗓子说:“裴丽尔,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从瓦格萨和那个家伙那里,两条渠道,推动阿提拉和布莱达下决心政变,反叛塞格德王廷。我们必输无疑,但王国会赢。”
“鲁嘉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管你有什么精巧的安排,他们是你兄长的孩子,你封他们为王储,王位迟早是他们的,你这是在逼他们尽早杀了你你明白吗?还有,我早跟你说过瓦格萨不可信的!”正在认真擦拭男人手掌的裴丽尔闻言停顿,颇为惊讶地看着男人问道。
鲁嘉笑了笑,低头说:“裴丽尔,你的‘家庭’无所不知,你会不知道我的安排?我知道你想阻止我这么做,可我不会同意。至少在塞格德,你的手还盖不过我的。我的安排已经开始了。”
咳咳咳...忽然想到什么的匈人王鲁嘉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猛然咳嗽了许久,裴丽尔帮助他咳嗽半天才恢复正常。
“唉,这就是神的意志,我这样的人是不能带领这个伟大的王国的。至于瓦格萨的事,我知道了,他有他的效忠,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致的,他可以为我们所用。我派人去请过神谕了,你知道的,那位我们不能说出尊名的伟大存在,祂已降下了神谕。”
“神谕?”裴丽尔夫人挑了挑眉毛,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确实,在这个时代,七神的神谕只通过希腊德尔斐的神谕所降下,模糊而罕见,而她和鲁嘉都知道的那位不能说出名字的伟大存在更是只降下过一次神谕。
“是的,神谕,这已被确认了,”鲁嘉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路曜是一切的关键。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隐藏这个关键。神说,一个疯子已经出现在了东方,这个疯子将视情况帮助他,让他在最终的乱局中有能力自保且完成神的使命。
“疯子有自己的意志,他可能会帮助路曜,但帮助通向的很可能是我们匈人和整个王国真正的灾难。”
看着欲言又止的裴丽尔,鲁嘉苦笑了一下,宽慰说:“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但你我都没有选择,不是吗?比起王国的未来,阿提拉、布莱达、你和我,甚至任何一个普通的匈人个体都可以牺牲。你可能会说我疯了,是啊,我是疯了,”
略微停顿后,他抬头看着门口的微光,用许久没有的清晰声音说:“混乱,只有最极致的混乱才能打破那恐怖的未来,只有最深的绝望里才能蕴含生存的希望。”
裴丽尔没有打断鲁嘉的自言自语,同样望着门口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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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写得真心带感,第二卷会有支线从疯子这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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