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堂轩回到梁氏的寝宫中时,梁氏正在躺椅上,做着最原始最原生态的青瓜补水面膜。
刘堂轩朝她请安后,梁氏懒懒道:“终于回来了,又跟那孩子出去玩了?”
刘堂轩从白瓷盘里捻过一块瓜片,扔进嘴里,含混道:“嗯。”
梁氏拍了把刘堂轩又想朝她瓜盘里伸去的魔爪,她道:“你又跟那孩子出去玩,你现在是不是跟那孩子走得还挺近的?”
“你们年纪相仿,一道念书也就罢了,不过轩儿,你平日少跟那孩子在一块儿,多跟你大哥、二哥、三哥这些兄弟来往来往不是更好……”
“虽如父王所说,咱们西河梁家没什么野心,不参与夺嫡之争,也从不轻易站位,但轩儿,你同那些个有可能成为未来新主的来往,保持好关系,不偏不倚更好不是,你现在同那孩子套什么近乎——”
刘堂轩拿块瓜片给梁氏的嘴堵上,他坐到另一张为他准备的躺椅上,双手往上一枕,道:“母妃,谁说孩儿就跟谁走得近了,不过就是一块儿玩玩。”
翻了个身,刘堂轩闭眼咕噜道:“这宫里,跟谁不是随便玩玩……”
“四哥脾气好,跟他玩也没什么。”
梁氏细白的指尖轻按脸上瓜片,满意认同道:“这事你明白就好……”
顺嘴说完,梁氏突然反应过来,她一把坐起,脸上瓜片掉了一地,准备上前来服侍的宫女也被她挥手退下,梁氏一掌拍向自己儿子的手臂:“看来你小子心里门儿清呢!”
刘堂轩揉揉手臂,没好气道:“娘,你轻点成不成?”
梁氏呵笑一声,给刘堂轩象征性揉了揉,又躺下语重心长道:“不管怎样,儿子你心里明白就好。”
“池洌宫那孩子,我瞧着挺邪门的,他那人人闭口不提的身份也就罢了,就说五年前被那伙人绑去,那土淮楼上尸首成山的血案,这会儿宫里不少人还对当时的事实真相感兴趣得很呢……”
“他那整日跟在后头戴面具的哑奴,前几日不又被某些宫里的人唤了去,不过大家恐怕也知那奴仆说不出话,也无论如何撬不出什么,不然几年前某些人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也没撬出一丁半点的消息,现在啊,我看那些人已是纯粹无聊弄人来玩了。”
梁氏抚了抚自己手指,抬在空中满意的欣赏打量,她又道:“不过呢,娘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不关自己的还是就少打听,那些人,仗着土淮楼上那事大概跟那局主没什么关系,这些年那局主也没漏过信跟那孩子还有什么牵连,就大着胆子啥事儿都爱掺和,我看就是嫌命长,活得太舒坦了。”
将手放下,梁氏接道:“土淮楼那事,娘总觉着,不大可能是陛下出的手救人,照陛下那性子,能留着那孩子,留着那女人的孽种已是仁至义尽了……”
梁氏兀自分析着,她越分析越来劲,似是觉着自己探究到某种秘密般隐晦又略兴奋道:“我看,对陛下来说怕是这孩子还有什么用处才会留着他才对……”
躺椅上,刘堂轩闭着的眼缓缓睁了开来,望着梁上殿顶。
梁氏方才说完,端起茶杯抿了口杨枝清露,突然想到一事,她又道:“对了,轩儿,娘给你透露个消息,过不了多久,咱们阜国便要从适龄皇子中挑选一个去隋国当质子了。”
“为了安抚周边对我们阜随两国近来显出交好态势的其他国家,隋国那边听说下月质子就要送来,而咱们这边也就要选出一个合适的送去,这一次适龄的皇子没几个,娘等着看,会是谁被送到隋国那儿去了。”
刘堂轩听了这枕着手,侧了个方向。
梁氏将手交于腹上,似乎并不担心,喃道:“轩儿你虽也在适龄皇子之列,但放心,娘绝不会让你被交出去的,虽说隋国与我们阜国现下还算交好,但送去别国的皇子,明摆着在宫里地位不怎么样,如何也免不了遭罪……”
“娘估摸着,陛下最舍得的人应该只有那孩子,只是恐怕人不会愿意——”
刘堂轩一直安静听着,未作回应。
梁氏又悠悠道:“而且听说……最近朱太傅家的三小姐好像挺喜欢那孩子的,也不知叶氏会不会为了她的小侄女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不过……”
梁氏哼了一声:“叶氏虽说荣宠不衰,但这荣宠……呵……”
梁氏的声音渐小,看来是有些乏了。
刘堂轩睁了会眼,听了那些话,半晌无奈一句“娘,你又啰嗦了”,才又缓缓将眼闭上。
宝莘那日得了刘肆灵许可后,果有机会就通过姨母进宫找到人的池洌苑去了。
刘肆灵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每每总是很温柔和气的待她,不过宝莘每次在那里也待不了多久,因为即使她不在意,也得拿捏好分寸,毕竟还是担心她爹会顾虑太多,往后对她有了限制。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宝莘发现哥哥在这个年纪好像也挺忙的,常常来时,他都在看书,偶尔没看,也是在侍弄屋内或是院中的笼鸟。
宝莘发现,刘四哥哥好像……真的十分嗜鸟,而且皆是关在笼子里的鸟。
不,也不全是关着,有一只是自由的,那鸟通身皆白,长得像白鸽,又不是白鸽,而是一种名为白鹘的十分稀少的鸟。
据说这种鸟未来有几分可能会长得很大,几乎能达半人高的程度,宝莘有点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