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将暗下去,书房里的烛火闪烁着。
“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柳其昌那手是你伤的”
自己儿子当父亲的当然再清楚不过,定不是无缘无故和别人动起手来。所以当柳其昌说是赵清越无故打伤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赵清越抿着唇,半天不吭声。
赵父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和你妹妹有关”
赵清越低着头,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赵父一掌拍在书案上,啪的一声,震的整个案几都抖了抖。
见父亲动了肝火,赵清越连忙道:“都是我的错,爹爹罚我吧。”
今天上午柳其昌带着脱臼的手腕回到杏安堂,指名要他接骨,这几天杏安堂老掌柜外出办事去了,他没了约束更是无法无天,直接在药堂里开始骂骂咧咧。
赵父知道兄妹俩今天一起在镇子上闲逛,转念一想便猜到个大概。那柳其昌是镇子上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连他也有所耳闻。
当下就黑了脸,称自己不会接骨,让柳其昌另请高明。
这下可惹怒了柳其昌,当即扬言要辞了赵父,让他走人。
赵父年轻时脾气也不小,只是年纪大了才渐渐磨平了一些,可这不代表就没有脾气。当即把杏安堂的外袍一脱,提了自己的药箱就走。
见父亲动了肝火,赵清越连忙道:“都是我的错,爹爹罚我吧。”
“何错之有!打的好!”赵父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赵清越原以为父亲会责怪自己莽撞,却没想换回一句夸奖。
“男子汉大丈夫,保护自己的妹妹那是应该的。”
听到赵父这样说,赵清越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他猜到父亲那边肯定会因此受牵连,就是因为如此,他从前才多番忍耐。
“怕是又给爹爹添麻烦了......”
还没说完就被赵父摆手打断了,“我已经决定离开杏安堂了。”
“爹爹!”
赵清越猛的抬起头。
治病救人与其说是赵父的工作,早已融入他生命的一部分。如果离开了这些,就像鱼离了水。
“杏安堂这些年越发的不像话,我也都看在眼里,我早想离开了,刚好借这个机会罢了,你不必多想。”
杏安堂的药卖的贵,但他一个小小的坐诊大夫也没办法去改变。
有时候遇上那种穷的买不起药的人来看病抓药,他就会晚上回家在自家药房里配好药,第二天再悄悄带给那人。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赵清越也只好把劝阻的话咽下,另询问道:
“那这回离开了杏安堂,您还是不打算自己开个医堂吗?”
他最近也赚了些银子,他自己都没舍得花,全都攒着。要是赵父准备开药堂需要银子,他现在就能拿出来。
赵清越一直不明白,父亲的医术精湛,不仅在青康镇算得上数一数二,就算走出去也排得上名为何拘泥在这小小的青山村,又为何不自己开一家医馆。
赵父摇摇头,有些苍老的眸中透露出几分回忆,他说:“年轻时我与一人打过赌,我若输了便从此以后不开诊堂。”
多年前的一个赌约,他至今还坚守着,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当着江湖郎中,不曾自己开个医馆。
赵清越还欲再问些什么时候,就听少女在外喊道开饭了,他只好作罢。
晚饭桌上除了一只热腾腾的烧鸡,几张炊饼,还有几个崔岑不知道是何用途的瓦罐。
崔岑努力想握紧自己的右手却失败了,他微微抬起自己被包裹地像粽子一样的右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赵明笙替他包扎伤处地举动让他很受感动,可是......他伤的不是只是指腹吗?
好在今天晚饭不用筷子,崔岑净了手,可以直接用左手抓着吃。
在得知崔岑为了烧鸡把手都烫伤了之后,赵父的举动很有意思,他做主把左边的鸡腿,和右边的鸡脚,都放到了崔岑的碗中。
还美名其曰吃啥补啥。
崔岑啃着鸡腿,却莫名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有些水逆,不是腿受伤就是手受伤。
烧鸡肥美,外酥里嫩。
但是赵明笙不太爱这种油腥,吃了两块就有些腻了,她打开一旁的瓦罐,从中舀出一块红艳艳的腐乳均匀的抹在炊饼上,然后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一会小半个炊饼就下肚了。
看她吃起来很香的样子,把崔岑馋得不行,也学着她的样子拿了块炊饼。
因为右手不方便,他涂腐乳的姿势颇为怪异,惹笑了一桌人。
还是赵清越看不下去,直接从他手中接过了炊饼,替他将腐乳涂抹均匀后,才又还给他。
崔岑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
一口下去,咸香满口,腐乳独特的香味与炊饼的面饼香结合在一起,让人直呼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