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后,忆起昨晚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姜未若太阳穴突突跳,恨不得一巴掌怕死自己算了。
她都说了些啥?
这下自作多情还不够,又加一条:酒后乱性。
失恋就失恋吧,就不能让她保持最后的一丝尊严吗?
姜未若肩膀一垮,丧气地捂住双眼,没脸见人了!
或许是内心可怜的自尊心作祟,那日后,姜未若便单方面躲起了云寂。
他出门的时间,她就躲在房中不出去,他回来,她已经早早回房,吃饭也故意错开时间,就这样两个人硬是整整十天,一面也没见着。
云寂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姜姑娘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这天从宫里回来,他抓住何守今打听道。
何守今想了想,说:“每天除了给孩子们上上画画课,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云寂垂眸陷入沉思。
“哦!还有几次,我见姜姑娘出门和一个青衣公子见面,两个人好像很熟。”突然想到,前几天在街上偶然遇到的场景,何守今补了一句。
“青衣公子?”云寂抬头,目光一凝。
“是啊。”何守今点点头,拿眼偷偷瞄了瞄云寂,见他脸色似乎有些发沉,心底暗笑一声,国师还真是迟钝,自己心里想什么,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偏他自己自欺欺人,看不清。
既然如此,何不帮他一把?
何守今眼珠转了两下,有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说:“那青衣公子可真真是神仙似的人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竹无心那张美不似凡人的脸,骤然浮现眼前,云寂没有说话,只是何守今分明看见他那好看的薄唇已经紧紧抿在了一起,泄露了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暗笑一声,感叹了一声,继续刺激他:“和姜姑娘这么站在一起,还别说,真有一股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的气质呢。”
不等他说完,面前那道白色身影已经拂袖而去,何守今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只是那耸动的肩膀还是能看出他现在心里正乐得不行。
澄爽斋。
桌案前,纤细的身影伏案而坐,手执毛笔,正垂首在纸上书写着什么,室内一片静谧,门外传来三下轻扣门声,姜未若写字的动作一顿,从纸上抬起头。
“阿若。”云寂隔着门唤了一声。
姜未若垂眸,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
屋里没有动静,云寂眼神黯了些:“你是故意在躲我吗?”
笔杆收紧,姜未若望向帷幔外那道连背影也令她心动的人,心绪一乱,痛苦地闭上了眼。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他的,原以为只是浅浅的喜欢和心动而已,不曾想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爱意与执念却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令她恐惧,分明他们相识不久,分明自己不该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想到他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一想到要离开,心便如针刺般,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她不想自己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屋里没有人回答,云寂放在门上的手缓缓垂下,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好久,方才转身离开。
姜未若起身,走到门口,伸出手拉开那扇门,院中秋风吹起菊花飘零的花瓣,打着旋儿朝院落外飞去,人影已不见。
寒意袭来,姜未若抚上胳膊,抬头望向天空,冬天要来了。
皇宫。
云寂到时,上阳宫的宫门中正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紫衣男子,见到他,快走了两步,笑眯眯同他打招呼:“国师。”
云寂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王爷。”
福王封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的眼中精光闪烁:“听闻陛下欲劝国师还俗,还要封您为宰相,总领改革?不知国师可有此打算啊?”
云寂掀起眼皮,看着他,笑了笑:“王爷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封禄笑意敛了敛,自然不会说自己在上阳宫安插了线人,只是走了两步,侧头眯着眼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抚了抚衣袖走了。
吴全迎上来,望了望福王的背影,目光里含着隐忧:“国师。”
云寂收回视线,看向他:“公公,陛下身体可还好?”
吴全叹息,眼里流露出哀伤:“哪里能好呢?福王和睿王蠢蠢欲动,暗地里拉帮结派,不就是看着陛下身子骨越发不好,才敢如此放肆吗?放在从前,他们哪敢!”
云寂不好说什么,他只是个外人,不好议论皇族之事。
“我进去看看陛下。”
吴全点点头。
走近殿中,室内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云寂扫了一眼,地上奏折被扔了一地,显然帝王刚刚发了火,宫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见到云寂进来,都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双眼一亮。
都知道陛下疼爱国师犹如亲子,国师来了,他们总算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