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异常肯定与坚定的说了这两个字。
她感觉不太好,但仍旧问道,“什么是我?”
他激动的回道:“当年救我的女子!”
完了完了,她底气立即没那么足了,“我没救过你……”
他不信,把她的胳膊向前曲了一下,“左臂上有圆形的胎记,肯定没错。那时我们衣裳破败,我不止一次见到过那个胎记,当年虽然清瘦,但你二人身高相近,相貌也有六分像……”
他是说她胖了?
她挤了一脸的笑,“崔贤弟,我十六岁起便嫁为人妇,二十五岁守寡成为商人,从没在军队待过,更别说是去北地打什么高丽救了你。”
“南木,也许我说的是在别的场合被你所救呢?”他看着她笑。
“你……那我也与太多人长得相似了。”
这厮学会诈人了!她抢回被扯下的袖子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南木总觉得崔慎的目光有些怪。她采取忽视的心里暗示,只帮他评估竞聘者的综合素质。这是她答应帮他做的正事。
老宅中,崔氏一族国公的同族兄弟共有十二个在三服以内,崔慎一辈有二十五位成年兄弟在四服以内,都符合竞聘的亲近程度。她把相同的问题、测试实施了三十八次,内心形成了不小的阴影面积。
第三天,崔慎宣布他最小的堂叔作为老宅本届的当家人、重申家规,宅内开始恢复原有秩序与氛围。第四天,小堂叔作为新的当家人,把清河崔氏在清河府的商铺清单交到府衙,领了六折的税收确认书,并代崔慎邀请清河府去崔家喝茶。
第五天傍晚,湖心亭内崔慎招待了清河府一正五副六位官员。菜式按现代做法做的,酒是崔慎从南木地窖里拿了准备在路上喝的,她与小堂叔也一起做陪。一来二往间,清河府的班子与崔大人建立了进一步的革命情谊。
他们人多,就是陪喝也喝得晕头转向的。
再醒来已月上中天,她躺在凉榻上。
上次静静的赏月还是在大学时。
她看着月亮,自言自语的,“齐悦,这些年你是否还好?妈,我骗了你,若木只是兄长而非爱人,但我保证,只要能回去,我会与爱的人结婚、生子、白头。”
“妈是谁?”崔慎的声间从不远处传来。她背上毛孔都炸开来,怎么没看一下凉亭是否还有其它清醒的人,怎么就把那些话说出来了。还好他是在后面,未必看见她醒着,她闭上眼装睡。
“南木兄,南木兄?”他已到身边,她的一条胳膊顺着他的触碰无意识般往下垂下去。
“若木,快从后门走,崔玉莹从前门进来了。”过了一会她故意冒出这么一句,似是梦中一般。
“南木兄,为何做梦都是在帮若木兄躲妹妹。我其实宁愿她嫁与若木兄,至少不用在皇宫日日提心吊胆,装完有孕又装落胎,全是为了让崔家满门荣耀有个借口。”
那样的崔玉莹是挺让人心疼的,在宫墙内她只是帝后的工具,是家族权势大小的象征,没人关心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花样的年纪与容貌,被那些无形刀一刀刀裁剪掉。
她假装翻身,崔慎手疾眼快接住了。她合理的醒了。
她迷糊着说,“贤弟,几更了。”
“四更了,回屋睡去吧。”
回来的第八天,一切就都理清楚了,清河府递了折子快马前往长安,这厢的事算是了了。
效率很高。可崔慎不肯返京,天天与人喝酒、聊天。
她扛到离京第二十天,去马房牵了匹马拿了包袱就独自偷偷上路。城门刚开就出城了,沿着原路向长安城奔去。狂奔了约一个时辰的路,才敢在路边一个凉棚停下来吃些东西。没坐下,就看见那人在对面桌上笑。
她内心一群乌鸦飞过,假笑的走过去:“崔贤弟就不能跑慢点么,害我追了许久才在这凉棚遇上你。”
“南木兄,崔府车夫没告诉你有近道可走,那样,你便早我半个时辰到这。”
她开始改变对于崔府的认识,能教出崔慎这种人出来,必是有基因的。
才出门就被他逮了,她无路可逃,被逼与他骑马返程。
到达长安时,大腿两侧已磨破了皮,走路时叉着腿,姿势异样难看。
崔慎回朝复命,陛下狠狠的表扬了他雷厉风行,不仅没准他们父子的请罪,反而赏了他几天假和崔家一些金银,算是对他们为新政推行做出表率的奖励。
没过两天,魏元忠与若木也回来,也是一番奖励与表扬。
王之维的事情性质比较复杂。若木与小魏装神弄鬼费了些精力才把那几个攀污的人送进了监狱,又拿了口供。王之维的清白问题解决了。但刺史接到百姓告状没有收监再查或依律问讯,是真违反了规定。如果给刺史定罪,会影响寒门对于帝后的靠拢之心。
这个事情要解决,只能从帝后角度出发,于是他们几人带着新刺史去朝堂上主动请罪,请罪时就说考虑王之维在督管教育新政,为不影响陛下教育新政的威信,采取的是软禁嫌疑于府内的作法,并派了少史全程在府内监管;同时刺史相信风评上佳的王之维不是那种欺男霸女之徒,才会不理会刁民的构陷,因要维护大唐官员起码的尊严。
当然关陇系是不会接受这种说法的,让御史大夫参本反驳。御史是那种老学究,认真且较真,寒门高阶官员与之理论,他以一对多毫不退让,一时间朝堂之上鸡飞狗跳。
魏元忠在一旁看了许久,最后在李治扶着头、表情难看时站了出来。
他不与御史争论,只是请教了长孙无忌一个问题:“一个深受陛下信任、风评极好,比如像长孙少卿一样的年轻人,如果被人构陷,作为同僚如何处置才算合情、合理兼合法。”
王之维是被构陷,刺史事急从情,如若不可原谅,那长孙涣犯的那些个蠢事可是实打实的犯罪,该如何处置以显公平呢。长孙无忌只得开了他今天一直紧闭的嘴:“陛下,新州府官员都是严格考核任用的,德才俱佳,于新政实施都是中坚力量,微臣以为即使有一二细小错误,但人非圣贤,只要不影响百姓的信任、新政的推行,做为老前辈都当提携、帮助。”
从举报信出来起第一天,他就只说要严查严办。今天这个话风一转,朝堂莫名的安静下来了。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若木弄了几头三七过来,细细的研磨成粉、再与艾灰调成糊状。南木敷在被磨破的腿内侧,再缠上纱布,腿上一阵阵的辣疼,一走路就跟被电击过一样。若木看她呲牙咧嘴的,使劲在一旁笑,“逞什么能骑什么马,那可是近四百公里路。”
“崔慎认定我是在高丽战场救他的人,在他家行各种诡异的事情逼我承认。我便偷跑,结果他抄近路追到了我前面,只好硬着头皮跟他骑马回来,马车那种密闭的空间,不敢想他又会怎么折磨我的神经。”
若木大笑,“你这情债可欠大了,崔国公府前途无量的公子、下任当家人,为你三十了还不娶。”
她也呲道:“你才牛X,那一个个的,嫁的没嫁的,心心念念都是你。不说别的,光是宫里那位,答应帝后可以配合演任何戏,只要不真的侍寝,这份情谊也是不浅的。”
若木的神情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在京的这些老爷们,指不定怎么恨崔家,尤其是长孙无忌,当初是他推荐崔家入朝堂的,现在引领革命的却是崔家,关陇一系那么多的土地要变成承包制,光是应付那些队友就够他烦神了。”
南木点点头,“但,他总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子,十几个儿子就这个能在长安帮他一二,被人唆使利用又被其它人拿了把柄,怕是都气出内伤了。”
若木叹道:“伤不伤他也就两年的命了。”
史载,659年,长孙无忌被许敬宗诬陷流放黔州。儿子们除驸马外流放岭南。到黔州后因高宗想复查案件被袁公瑜逼得自尽。
南木摇摇头,“格局变成这样,或许他不会有那一天。”
不论怎样,新的格局真的开始了,首批完成合并的州府干部选拨相对公允经得起考验。第二批就是拼谁在朝局中的掌控力度大了。按尉迟的原计划,州府是两两裁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改为三州一并。同时颁布的新旨中明确,现有四十州年底考核后再次合并,考核优秀的做为合并后的官员,升为上州刺史,考核次之的可选择成为第三批合并州府的官员,原级平调。
这是什么速度?!几乎是坐着火箭往前奔的节奏,尉迟这个神经,哪天把这个国家的神经绷断了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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