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马好,一行人又是一路狂奔,赶在端午前两天回到了长安,此时的长安城中已经四处弥漫着蛋黄肉粽的香味。景阳与南木去宫里复了命,交了安舜托他们带的回礼,便各回各的官署。
景阳是个国师,在不在都无所谓,而南省事情多如牛毛,要处理的事情已堆上屋顶。南木衣服也没换,一身骑马装冲进南省。进了南省院门又退了出去再打量一下,确认没有走错地方再进去。
才不过二十几天,南省都成森林了。
她抓了一个小吏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有一天帝后与太史令闲逛到南省,忽觉得太阳刺眼、气温炎热,便让人种些树,一种便种成这个样子了。
她只想说:出这主意、干这事的人真是幼稚!
她去找崔慎交接工作,他一看女人出现当即冲上来给了个拥抱,整个吏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她推了推他,“行了!没我你日子不过了不成?”
崔慎使劲的摇头,“太孤单了,以往你到我这或我到你那还不觉得,结果这一个月我只能对着这群没有风情、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爱好,不懂得如何关心我的木头在一起,我想死的心都有。啊……拥有了不珍惜,失去后又伤痛原来是这种滋味。”
这个男人,仍旧偶尔会犯一些在现代学到的坏毛病。她举起一个折子要打他,他却灵敏的跑开,边跑还边叫人将那些堆积在他那的公务搬到女人房间去。
女人吼叫道:“你给我站住!速与我将这些事情说清楚,我才不要一回来就对着这堆东西。”
“我一个人被六部折磨了这许久,你放我半天,让我出去野一下。”
“崔慎,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好好把工作交接,从此不许你进得月楼吃饭!”
“……”崔慎便活蹦乱跳跳回来,她见他折回来,依旧是想打他两下的,他便又跑。
“人人都是小别胜新婚,你怎么回来第一件事却跑他这来了?”追至廊下,看到自家男人正靠着柱子,戏谑看她张牙舞爪追打崔慎的样子。
她放下高举的手,笑得极其假,“我敬业嘛。后天过节,上了朝如果还要面对一大堆的工作,直接影响过节的心情。”
“过来,让我看看。”她过去,他撩起她的一束头发感叹道:“发质粗糙,肤色暗沉,至少老了三岁。”
“还有呢?”
“你是有多想念我?这袍子上全是土,一日骑行600里赶回来的吧。”
“没有,只有500里。只是有多久没下雨了,入城前那百十里黄土遮天蔽日的,我还以为错进了一个施工基地了。”
“一直没下。”他牵了女人朝南省外走,“今天别忙了,明天不想忙也不要忙,事情做不完的,先回家洗个澡然后去看看你妈,她见你独自跑这么远,还跟那个人一起,担心得不得了,听下人讲每晚就睡一两个时辰。”
南木一愣,她居然都没有想过谷梁嬗会担心,她以为老妈习惯了她冲锋陷阵的样子,不会挂念这种没有危险的远行。
回了府里直接去找了她妈,她正在准备晚上的吃食,看那些东西都是南木喜欢的,欢快的跑了过去趴着她的肩,“母上大人,小的回来了。”
她回头拍了女儿一下,“这一身怕是能洗一脸盆黄土下来,不嫌难受么?”
“刚从宫里复命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嘿嘿。”
“你就这个模样去宫里复命?”
“是啊。风尘仆仆方显我此行的辛苦嘛。”
“可是我身上这身是刚换的,你弄我一身的土又要害下人洗熨了,这种材质可不好打理。”
得,母上大人嫌弃,她便去洗洗吧。
转身往自己院子走的时候听见谷梁嬗跟尉迟在讲:“以前她也常这样子么?”
“她是为了回家过节所以路上赶得急了些。”
谷梁嬗叹道:“小时候让她走两里路去上学都嫌远,天天哼着让她爸骑车去送她。如今却骑着马日行数百里,这般英武都能打仗了。”
“她打过很多仗的。”
谷梁嬗又叹道:“是啊,我居然忘记了。”
听他们这们淡淡闲闲的聊,南木心里忽然觉得温暖得不得了。
长时间急行后的放松可以让人立即入眠,不知道是不是与景阳连续见面二十几天的缘故,梦中她梦见了他与齐悦,两人在一颗桂花树下坐着,头顶有桂花不时落下,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甚至是酒杯里。他们浅浅的笑着、慢慢的喝着,仿佛时光被调慢了的胶卷的帧速一样。她好像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两人基情满满,不由的笑出声来。
“醒醒,宝贝……”正笑得欢,便有人摇她,“水都凉透了,快起来,感冒就不好了……”
她睁开眼便看了另外一个帅哥,他拿着浴巾坐在浴桶边的小凳上,她伸手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活哒?”
“这叫什么话,当然是活的。以为你洗过了会到床上去睡一会,怎么又直接睡桶里了?”
“连续骑了十二个时辰的马,中途除了吃饭和等他们换马,几乎没怎么休息。不洗澡还不觉得,一遇上水便成泥做的,瘫成一滩了,呵呵。”
“我让他们热了饭菜送过来了,起来吃点再睡,都是你喜欢吃的。”
她转脸向外面看了一眼问道:“什么时间了?”
“什么时间,我们都吃过晚饭了。”呃……她在浴桶里睡了近一个时辰!肯定已将自己泡成了一个发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