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的脾气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接到吊穗的那一刻,绫小路葵这么在心中想道。
她没有咒力,也不是咒术师,虽然对于咒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但大致也可以猜测出其中的用途。
少女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它系在了发间的簪子上。
“好看吗?”
金色的吊穗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映着日光,像是流动的水银。
“算了,你肯定欣赏不来,我还是问三日月去。”
不等两面宿傩回答,绫小路葵自顾自地说道。
她记得三日月头上就总戴着类似的东西,打起架来特别好看。
两面宿傩对于她口中的新名字不感兴趣,只是懒懒一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绫小路葵照做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里梅说的两面宿傩心情好的时候。
倘若她像里梅那样向他许愿,说不定他也会答应。
可这也太离谱了,明明她才是受人信奉的神明。
当然,她也没什么愿望。
总不可能对两面宿傩说“为了世界和平,请你去死吧”。
而当她神游回来的时候,两面宿傩已经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下了。
他在做什么?
产生了这样的疑惑的绫小路葵呆住了。
两面宿傩在给她梳头发——这样的认知不管放在哪里都太过可怕。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就好像是为了戏弄她而刻意放缓的那样。
少女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绫小路葵下定了决心,倘若两面宿傩打算把她头皮扯下来,她就立即割断头发逃走。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头皮没了她就要痛到满地打滚了。
但两面宿傩什么也没做。
他甚至给她梳了个堪称完美的髻。
绫小路葵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绑着吊穗的发簪插回了她的头上,一时之间还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中梦。
但她的确是在远处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新鲜模样。
难以否认的是,两面宿傩的审美的确还不错。
“原来还有这种好事吗?”绫小路葵跟上了越过她径直往外走的两面宿傩的脚步,他的步子很大,她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那我天天来叫你起床。”
两面宿傩侧过眼看她,他抬起手臂,手掌落在她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头顶上。
……
两面宿傩头也懒得回,捏着她的脑袋,把她提远了。
“别太贪心。”他说。
绫小路葵抬手按了按自己差点断掉的脖子,纠正道,“不是贪心,我只是热爱工作而已。”
这句话要是被药研听见,他一定会捧着本丸那一堆积满了灰尘的文件感叹她终于有点审神者的样子了。
但毕竟是假的,绫小路葵自己也不信。
“再说了,贪心不是好事嘛。”她理所当然地说着,顺手踮起脚折下了冒进檐廊下的春花,“想要的东西只有不折手段地拿到才行,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都是有了私欲才会变强的。”
洁白的春花上还带着露珠,鹅黄色的花蕊中央散发出浅淡的香气。
少女将被虫啃噬的一朵花瓣摘掉了。
“啧啧,神明也会说这种话吗。”两面宿傩嘲讽她道。
绫小路葵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你终于分清我和咒术师的区别了吗?”
两面宿傩没理她,他只是停下了脚步,黑色的尖锐指甲点在她手中的花上。
前不久,他还用那来撕裂人类的四肢。
可现在,残缺的春花却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反转术式]
绫小路葵从夏油杰那里听过。
可这连自称最强的五条悟都没有学会的招数却被两面宿傩随意使了出来。
她并不替手里的花感到欣喜,只觉得一种恐慌感从脚底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上能杀掉两面宿傩的人,真的存在吗?
——他们绝对是送她来送死的。
正午时分,在院子里劈着柴的少女忿忿不平地想道。
两面宿傩弑过神,而神在死后仍旧会保存着前代的记忆重生。
她不信这么重要的情报那些住在高天原的家伙不知道。
索性逃走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