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1 / 2)

待两个人慢悠悠地喝了茶回来,已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云筝正候在殿门口, 文鸢也没走, 远远地站在廊下的阴凉处,二人见仲姜和谷利并肩过来,便一同上前施礼。

仲姜道:“让你们久等了。文鸢,你见过将军了么?”

文鸢忙道:“还没有呢, 云筝姐姐说她不敢做主,让我在此等候仲姑娘回来。”

云筝上前道:“将军方才已出门去军营了, 说是傍晚才能回来。”

仲姜和谷利对视一眼,仲姜假意嗔怨道:“云筝, 你也是的, 既是知道将军要出门,便赶紧让文鸢见见就是, 这下可好, 将军走了,难不成让文鸢在此一直等到他回来?步氏身边正缺人手哩。”

云筝谨慎道:“仲姑娘不在,奴不敢擅自做主,前番奴守夜不严, 放了步氏进殿,差点铸成大错,奴深自愧悔, 不敢不慎。”

文鸢是步练师身边的人, 听她如此说, 多少有些尴尬,低下了头。仲姜和谷利对视一眼,谷利笑道:“那我走了,将军外出巡军,身边不能没人跟着。”

仲姜点点头,谷利便下阶去了,仲姜又道:“文鸢,你先回去吧,为了这点小事,犯不着在此等着,步氏若是不愿你去求谢夫人,你便去找袁夫人吧,后/庭的事她也能做得主的。”

文鸢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多说,应诺去了。

这日午后,天色晴好,自徐姝入府之后,谢舒有意回避,已有几日没去正院看望吴夫人和大乔了,如此下去难免有些不像话,况且谢舒贵为将军夫人,要回避也应是徐姝回避她才对。这日午睡起来,谢舒便让人去厨下要几样孙绍爱吃的鲜果点心,打算去正院看看。

正值未时,日头暖融融的,窗半敞着,微凉的秋风携着桂花清香一阵阵地钻进屋来,熏人欲醉。青钺带人去厨下了,朝歌在内厢里伺候谢舒梳妆打扮,两人正在妆镜台前坐着梳头,忽听窗外遥遥地传来一阵嬉笑声。

午后极静,入了秋,连蝉声也少了,这声响听来有些突兀,谢舒转头望向窗外,问道:“是什么人在外头?”

朝歌放下梳子道:“夫人稍候,奴出去看看。”

谢舒点点头,自己拿过玉梳顺着头发。朝歌出去了片刻,回来却喜滋滋的,谢舒见了微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朝歌在谢舒身侧跪坐了,道:“夫人,咱们院里养着的一对鸳鸯生了一窝小鸳鸯,正在荷花池里游水哩,方才是几个后院里的小丫头在外头围着看,已被我说了几句遣散了。”

谢舒道:“若是喜欢就让她们看看吧,何必赶开她们,我也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朝歌道:“夫人说得是,小鸳鸯毛绒绒的,别说是那几个小丫头了,连我看着也喜欢呢,夫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谢舒笑道:“先不去了,我还得去母亲屋里呢,你让人好生喂养着它们,把院门关紧了,别让野猫跑进来叼走了。”

朝歌答应了,伺候着谢舒穿衣打扮得当,青钺也从厨下回来了,谢舒便带青钺去了正院,留下朝歌看管门户。

到了正院时候还早,吴夫人午睡没起,谢舒便去了大乔屋里,还没进门,只听屋里有人说话,谢舒听着声线熟悉,心里便是一沉,只道冤家路窄。进门一看,果然见徐姝正依着大乔坐在主位上,大乔手里拈着针线正绣花,徐姝在一旁帮她理着各色丝线,两人不时说笑几句。

谢舒上次见徐姝已是一年前了,此时再看她,只觉她出落得越发瑰艳明丽,虽尚在守丧,只能穿戴素服银钗,但妆容却是一毫也不肯懈怠,柳眉横黛,皓齿明眸,面若桃花,朱唇含樱,耳边垂下两颗浑圆莹润的珍珠耳珰。她像是一朵盛放的白牡丹,即便无法姹紫嫣红,也要绽出嫩黄娇艳的蕊来。

大乔原本天姿国色,明艳无匹,但她自孙策死后便无心妆扮,又正值孕期,竟也被徐姝比得黯淡憔悴了些。

徐姝抬头见谢舒进门,也留心打量她,谢舒今日穿了袭烟紫金纹缘曲裾深衣,衣摆委地,像是孔雀曳着绚烂的尾羽,发间端端正正地簪着一对赤金凤头钗,垂下丝丝缕缕细若蛛丝的金流苏,被午后明灿的日光映着,华贵耀目。

徐姝见她姿色不输自己,更因为如今身为将军夫人,气度远胜自己,只觉心中不快,眸光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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