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话的工夫,邻家的年轻女子和小孩一直远远地观望着。曹丕一转头看见,便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神色,拍手唤道:“阿斗,你过来!”
那女子微笑着放开小孩的手,小孩便迈着蹒跚的步伐向曹丕跌跌撞撞地走来。曹丕略弯下腰,像引逗着一只小狗一样引逗着他,待他到了跟前,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颠了颠,惊讶道:“呦,这些日子没见,阿斗又沉了,可比我家睿儿重多了。”
曹丕身上穿着一袭薄狐裘,阿斗靠在他的胸前,将包子似的小脸依偎在柔软的绒毛里,舒服得咯咯笑。
那年轻女子也随后跟过来,向曹丕施礼道:“见过子桓公子。”又轻声哄道:“阿斗,还不叫人?”
阿斗用小手抓着曹丕衣裘上的绒毛玩,口中咿咿呀呀地唤道:“叔父!”因着年纪太小,吐字还不甚清楚。
曹丕蹙起一双长眉,佯作不喜道:“谁是你的叔父,我的年纪有那么大么?叫阿兄。”
阿斗便又听话地叫道:“阿兄!”
曹丕这才高兴了,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阿斗头上毛绒绒的奶毛,道:“这才乖,郭祭酒那厮才是你的叔父哩!”
谢舒原本对曹丕爱答不理的,但此时见他怀里的阿斗憨直可爱,便不禁挨近了些打量着,面上不自觉地带出了一分笑色。曹丕本也以谢舒有孕在身,必定喜欢孩子,才借着逗弄阿斗拉近与她的距离,此时见她果然不再敌意十足,便道:“这二位是你的邻居,刘备的甘夫人和长子阿斗,官渡之战时,刘备投奔了袁绍,便将他们母子丢在了城里,后来关羽南奔刘备,因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上他们。”
甘夫人闻言忙向谢舒施礼,谢舒还了一礼。曹丕颠了颠怀里兀自玩耍的阿斗,阴阳怪气地道:“阿斗,你的阿父不要你了,把你和娘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自己在荆州潇洒,他好狠心啊!”
阿斗的年纪还小,不明白他说什么,但见他怪腔怪调的,还冲自己皱着眉头,心知不好,便将小嘴一扁,两颗晶亮如珠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谢舒自打怀孕以来,心肠软得像水似的,最见不得小孩子哭,当下便推了曹丕一把,气道:“你怎么这么坏呀,好端端的,把他惹哭了作甚?刘备但凡还有办法,何至于把家眷丢下不管,还不是你们逼人太甚?”
甘夫人的性子软,一向逆来顺受,见谢舒为了阿斗竟敢对曹丕出言不逊,生怕曹丕迁怒她,忙扯了扯她的袖襟。曹丕却并不生气,只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谢舒,道:“那又关你何事?阿斗又不是你的儿子,甘夫人还没说什么哩,你倒是急什么?”
谢舒一噎,气道:“你……”
曹丕得意地斜她一眼,在阿斗嘹亮的哭声中不慌不忙地吩咐车夫:“把方才我在路上买的那几盒点心拿过来。”
车夫应诺上车取了点心来,曹丕让他打开一盒,挑了一块酥递到阿斗肉嘟嘟的小手里,道:“阿斗,吃吧。”
阿斗在啜泣之间,见了手中的吃食,便立时收了声,一心一意地吃起点心来,将残渣都掉在了曹丕的狐裘上。
曹丕坏笑着看向谢舒,那意思分明是:“怎么样,我有办法吧。”谢舒有些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
曹丕将剩下的几盒点心递给甘夫人,道:“来的路上顺道给阿斗买的,待过几日吃完了,我再派人送些来。”
甘夫人接过道了谢。谢舒讽刺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子桓公子果然好手段。怎么?你是管人质的么?那我倒要问问,这条街是不是人质一条街,住的都是我和甘夫人这样的可怜人?如果是,来日得了闲,我也好挨家串串门子去。”
曹丕失笑道:“我才不管人质哩,甘夫人原本是由郭祭酒照管的,只是近几日祭酒出城去了,我便替他来看看,顺路把婚书还给你。这条街也不是人质一条街,除了你和甘夫人,住的都是荀家、钟家、陈家、司马家之流的高门大户,你想串门,人家也不会让你进。不过我倒是住在附近,这条街走到底,向东数第二道巷子第一家便是,父亲的司空府和子文的宅子也都在那条巷子里,你得空可以去我的府上坐坐。”
谢舒哼了一声,以示不屑,曹丕又道:“不过现在可不行。”他一招手,两个侍卫便过来紧紧地跟住了谢舒,曹丕道:“待过得一两年,你若是也能像甘夫人这般安分守己,我再禀过父亲,让他放你出门走动走动,就像甘夫人这样。”
谢舒见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怜悯姿态,心里不服,便没搭话。曹丕把阿斗交到甘夫人怀里,道:“若是无事,我先告辞了,你们两个同病相怜,便在此说说话吧。”不怀好意地瞥了谢舒一眼,便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司空府。”得意洋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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