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竞追问道:“那将军何时回来?”
孙权随手拣了几件衣裳塞进包袱里,道:“汉口北望长江,西临江夏,是兵家必争之地,从来就不太平。此番待我讨平了山越,还得在彼藩镇一段时日,开塘种桑,并筹建行宫,以备来日行军所用,少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陆竞听说自己刚嫁人就要独守空房,难过地低下了头。孙权正色道:“你既成为了我的夫人,便要担起该当的责任,儿女情长就且收一收吧。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府里的大小事务便有劳你打点了,你只有把家管好,我在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陆竞见他如此看重自己,才打叠起精神,郑重道:“是。”
卯正时分,谷利一连三趟地进内催促,孙权便跟他走了,陆竞送到府门口,看着他们上马往军营去了,才回了居处。
从陆家跟来的侍婢鹿鸣见她回屋后便恹恹的,只半靠着案几出神,便问:“时辰不早了,奴让厨下给夫人送饭来吧?”
陆竞换了个姿势,闷闷道:“送什么?住在这逼仄的偏院里,我心里头堵得慌,哪里吃得下饭?我虽说是续娶的继室,但好歹是正头夫人,将军既不让我住正院,也不与我行昏礼,是不是从未把我当正室看待?”
鹿鸣劝道:“怎么会,夫人多虑了。正院从前是谢夫人住的,她出事横死,太不吉利,将军想必是考虑到这些,才让夫人暂居偏院的。至于昏礼么,夫人嫁得仓促,正赶上将军出镇汉口,来不及准备,自然只能一切从权了,但整个吴郡谁不知道夫人是将军的正室呢?”
陆竞思虑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满,问道:“如今这府里还有谁住着?”
鹿鸣凑过来道:“奴已打听过了,将军还有三位妾室,一位姓袁,地位最高,是侧夫人,听说是袁术的女儿,膝下无所出。一位姓步,生了个女儿,今已两岁了。还有一位——”鹿鸣觑着陆竞的脸色,续道:“便是徐氏了,虽然无所出,但抚养着将军的长子。”
陆竞微一挑眉:“这位可是老熟人了,从前在家时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鹿鸣道:“夫人要不要传她们来见?”
陆竞露出满面嫌恶的神色:“急什么,一群冤家讨债的,迟早是能见到的。就先传徐氏过来吧,好歹亲戚一场,我也得关照关照她不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鹿鸣会意,指了小丫头去传。
谁知过了盏茶时候,来的却是文鸢,进屋道:“奴是步氏的侍婢,步氏听闻夫人今日得空,特来求见,还请夫人允准。”
陆竞不料她会来,微微蹙眉道:“她倒知趣。”让步氏进来。
步练师进屋向陆竞行了大礼,恭敬道:“贱妾拜见夫人,请夫人晨安,愿夫人玉体安康,万事顺遂。”
陆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我又无事传你,你来作甚?”
步练师道:“婢妾拜见夫人,乃是天经地义,按礼数,贱妾前几日便该来拜见,只是夫人与将军情深义重,镇日形影不离的,贱妾不敢打扰,今日听说夫人得空,才赶紧来了。”
她穿了身素布衣裳,发戴银饰,打扮得中规中矩,又恭维陆竞和孙权感情深,正说到陆竞的心坎上。陆竞便也收起了几分敌意,让她起身,道:“坐吧。”
步练师谢过她,在侧席上坐了。陆竞道:“听说你有个女儿,想必是很得将军的宠爱了?”
步练师忙道:“哪里,贱妾出身寒微,又是蒲柳之姿,不过是凭着将军一时的兴致侥幸得了一女罢了,如今女儿大了,将军也早把贱妾忘在脑后了,往后怕是再没福气为将军诞育子嗣了。”
陆竞道:“怎会?将军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想必也会常常看望你的。”
步练师叹道:“女儿再好,也比不上儿子,说到底不过是替别人养的罢了,将军又哪里肯对我们母女上心呢?从前谢夫人在时,我们就不得不瞧着她的脸色过活,谢夫人去后,府里一度无人掌事,贱妾的日子更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往后有了夫人做主,贱妾也能有所指望了。”
陆竞道:“听说将军有个长子,他的生母是谁?”
步练师一怔,含糊道:“据说是个无名无姓的侍婢,因为不为将军所喜,生下了长子也没名分。将军对此一向是讳莫如深的,贱妾知道的也不大详尽……”
陆竞听了若有所思,这当口有小丫头进来禀报:“夫人,徐氏来了。”陆竞便冷了脸,吩咐:“让她进来。”
徐姝进了屋,打眼一望,见步练师坐在侧席,心中厌憎,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不情不愿地道:“见过夫人。”
陆竞道:“大嫂,许久不见了,还认得出我么?”
徐姝不看她,袖了手淡淡道:“夫人可别乱叫,你的兄长已死,我早就不是你的大嫂了。”
步练师不咸不淡地插口道:“徐夫人也忒不识抬举了,夫人是看得起你,才称你一声大嫂,难不成非要叫你婢妾你才舒坦么?”
徐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怒道:“贱婢,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步练师道:“夫人,你瞧她,这般桀骜不驯,得给她点教训才好。”
陆竞冷然道:“徐姝,你在家时便与兄长不睦,忤逆母亲,更处处与我过不去,我兄长英年早逝,未必不是拜你所赐!如今老天有眼,让你落到我的手里,你还敢放肆?给我跪下!”
徐姝咬牙衔恨,却也只得跪伏在地,她心里明白,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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