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四(1 / 2)

次日,曹冲没让侍婢跟着, 只带了随从伐檀去书塾。午后, 曹冲散了课出来, 一见伐檀便问:“我给你的信呢?送去了没有?”

伐檀接过他的书箱,笑着道:“早就送去了。”

曹冲忐忑地问:“那……她肯出来见我么?”

伐檀道:“肯是肯,但五官将府上的门规严,甄姑娘只能出来一小会儿。公子,咱赶紧去吧, 可别让人家姑娘久等。”

曹冲喜出望外, 忙“哎”了一声,和伐檀走了。来至临街的曹丕家门口, 远远便看见院墙下立着一道倩影, 聘婷绰约,亭亭如玉,比那日在司空府的一见更为惊艳。

曹冲便对伐檀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人还未过去呢, 脸就先红了。

伐檀也是十几岁的少年,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忍着笑道:“是, 公子。”等曹冲跑过去了, 便从墙后探出头来悄悄地看着。

只见那一对少男少女先是拘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曹冲不知说了什么, 引得甄晗掩着口笑了。伐檀也笑了, 捂着嘴缩回了墙后。

待得甄晗话别曹冲, 回到府里,一颗心尚自突突地跳个不停。这时天有些晚了,暮色晦暗不明,甄晗一路上怀着心事,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直到随侍的添香唤了两声“姑娘”,甄晗才顿住脚,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添香道:“姑娘,咱走岔路了,再往前就是郭夫人的侧院了,您得往回走。”

甄晗留神看了看周遭,才发觉景致陌生,果然是走错了路,正想跟添香原路返回,却忆起那一日曾在廊下听东袖和子衿说起过,这位郭夫人不是善茬,时常惹族姐烦心。甄晗便也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模样,且不回去,径直往前走去。

走出一射之地,便到了一间院子,门楣高阔,院墙深深,规制竟不在甄宓的正院之下。院门开着,门口并无下人把守。甄晗走到门口,向内张了张,见院子里也没人,只廊下隐约立着几个侍婢,被院子里的花树挡着,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添香在旁轻声劝道:“姑娘,天晚了,咱回吧,夫人不许您在府里乱走。”

甄晗本也不是多事的性子,看了一会儿,没见有人出来,便道:“也罢,咱回吧。”谁知刚转过身,却见来路上站着一位鲜衣华服的美人,身侧带着侍婢,也不知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了。

甄晗想起自己方才不光彩的行径,有些窘迫。那美人却笑吟吟地走过来,向她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甄姑娘吧?早就听说夫人屋里来了位貌美的族妹,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璧人儿。”

甄晗回礼道:“夫人过誉了。”

美人掩口笑了一笑:“姑娘可折煞我了,我姓李,不是什么夫人,只是公子的侍妾罢了,姑娘不必向我行礼。”看了眼郭照的院门,又问:“姑娘在这儿干什么?”

甄晗赧然道:“方才偶然从门前经过,听说这里是郭侧夫人的住处,一时好奇,便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实在是失礼了。”

李殷道:“你一向深居简出的,没见过侧夫人,对她好奇也是难免的。只是侧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不大出门走动,你若想见她,我带你进去如何?正巧我也是来看望侧夫人的。”

甄晗退了一步,谨慎道:“不必了,侧夫人既是有孕,我就不叨扰了。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殷笑道:“也罢,那我就不强拉着你进去了。”见她胸前佩着一串赤红油亮的珊瑚珠子,在晦暗的天光下犹自光华流转,隐隐生辉,不由得抬手挽起来细看,赞叹道:“这串珠子真漂亮。”

甄晗道:“是族姐送我的,我平常穿得太素淡,这串珊瑚珠颜色鲜亮,佩着也能提一提气色。”

李殷点点头道:“夫人果然是好眼光,珠玉配美人,是最合宜不过的。这样贵重的珠串,也只有夫人才拿得出手,像我这样的侍妾,是断然没有的。”

甄晗只道她过誉了,又寒暄了两句,李殷便别过她进了院。玉竺低声道:“那样的珊瑚珠子,您不是也有一串么,怎么说没有?”

李殷轻声道:“我故意说给她听的。”便让玉竺附耳过来,与她低语了几句。

玉竺听着点了点头,却又压着声线道:“那可是当初在宫里时,陛下赐给您的,您舍得么?”

李殷一笑,眸中染上了点点忧伤:“为了陛下,我连命都可以舍,更何况是一串珠子。”

玉竺道:“奴婢明白了。”便让玉兰跟着李殷,自己趁人不注意,复又走出了院子。

李殷进了屋,见侍婢丫头们正在摆饭,郭照穿了身家常衣裳,扶着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伺候饭食的丫头们都小心地避着她。

李殷施礼道:“侧夫人安。”郭照便问:“阿络说看见你方才在院子外跟人说话,是谁?”

李殷道:“是甄晗姑娘,她从院外路过,正巧妾身也来向夫人定省,两下碰上了,就站在外头寒暄了几句。”

“甄晗?”郭照蹙眉想了想:“是甄宓的那个族妹?”

李殷道:“是。”

郭照懒得理会甄宓的家事,便揭过了不提,与李殷随口说着闲话,过问了曹礼的近况,又抱怨说自己成天呆在屋里,都快闷出病来了。过了一会儿,丫头们摆好了饭菜,都退下了。郭照看着门外,狐疑道:“子桓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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