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两位年轻佛修的行为,往大里说是挑衅儒道,往小里说也是专横跋扈,盛希夷这一动作,被他太极灵阵护住的儒道修士们反应过来,纷纷向他靠拢。
尤其是修为相对较低又不善打斗的儒修们,恨不能挤在盛希夷影子里。
道修的手大多都按在了法器上,随时准备动手,穆兰道与另一位高修已是长剑出鞘,一左一右立于盛希夷身侧。
本是来此齐心协力抗恶龙的三教修士,眨眼间已是泾渭分明。
穆道长心直口快,厉声喝问:“盛道长所言极是,如今恶龙之劫才过,释青灯尚在昏迷,[无量刹海]便来趁机抢人,也未免太不把儒道两家放在眼里!”
这话问得好,儒道众修纷纷大声附和。
盛希夷不善争执,自知不如穆兰道切中要害,闻言亦是在心内点头。
得了众修支持,穆道长更是据理力争,气愤道:“何况他二人鹣鲽情深,有目共睹!他们按捺私情,挺身为修真界抗下恶龙之劫,释青灯还重伤未治,你们无量刹海就来逼人出家?!简直是岂有此理!”
儒道众修闻言,纷纷唏嘘不已,更是同仇敌慨。
盛希夷:……
盛希夷不禁陷入自我怀疑,虽然他对释青灯心存好感,却从未表明,他们一直以来确实只是至交好友……莫非在他人看来,并非如此?
可他敢对天发誓,他们之间从无暧昧狎昵之举,只是坦坦荡荡的生死之交。
或许如释青灯所说,是他太懒太不爱出门,对修真界了解不够?这些修士的想法真是奇奇怪怪,他依稀还记得当年穆兰道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小姑娘,怎么也变这样了……
天上那二位年轻佛修闻言,露出惭愧貌,彼此对视一眼,像是无声地交流了什么,稍后,他们复又看向地上众修,神情又流露出浓重的悲悯来,好似做错事的不是他们而是别人,明明一个字儿都没答,却忍不住叫人看了就生气。
左边少年念了声佛,行礼道:“迦叶请诸位恕罪,青灯师兄心慕佛法,家师圆寂前曾与他静谈,予他先师舍利,助他迎战恶龙,他早已算半个佛门中人。迦叶与迦萝唤他师兄,并无不妥。”
右边少女也念了声佛,也行礼道:“迦萝亦请诸位赎罪,迦萝与迦叶以佛力呼唤师兄,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受恶龙邪气所扰,唯有佛力可助他涤清邪气。失礼之处,望诸位怪罪我二人,与佛门无量刹海无关。”
众修闻言,倒不好再与他们计较。
两位年轻佛修态度虽有些许恼人,可佛修大多数都是这个调调,都习惯了。
而且听他们所说,佛修魁首把先师舍利都给了释青灯,助释青灯降服了恶龙,要是无量刹海以此要求释青灯入佛门,虽有趁危机胁迫之嫌,但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也真是不好拒。
迦萝与迦叶见众修无话,再度齐声道:“希夷哥哥,将青灯师兄交给迦萝迦叶,让我二人速速带他回无量刹海除邪罢!”
盛希夷一愣,随即想起这对少年少女也曾在入门道场学习,那时他早已结业,奈何有个坑徒弟的师父,他师父热爱云游四方,常常溜得不见人影,他不得不为他师父代课,而释青灯受三教共管,也留在入门道场居住,他偶尔出门,常是与释青灯同进同出,这对少年少女当时还小,见了他们都以“哥哥”称呼。
只是,这对少年少女此刻套这个近乎是为了带走释青灯,实在无法让盛希夷心生亲近。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人,又按紧了臂上的黑龙,心内却不得不考虑,万一确实如他们所说,释青灯这症状非佛力不可解呢?
事关释青灯,盛希夷竟也犹疑起来。
众修看出盛希夷心内挣扎,纷纷预想起有情人被佛门拆散的凄美结局,什么叫世间安得双全法,什么叫佛门森深不可亲,呜呼,真是好让人掬一捧辛酸泪。
恰此时,一老道踏云而至,在风中打了个胡旋 ,乐呵呵地飘落:“怎么都在这呢?”
盛希夷看清了人,一颗心霎那安稳,冷静地喊了声“师父”。
天上两位年轻佛修与地上众修纷纷对老道行礼,口称“逍遥子前辈/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