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慢慢滑到岸边,酒娘随手把捞起来的俏裁缝扔到林立面前,开口就是一嘴标准的锦城(熊猫城)普通话:“林立,龙爷,这瓜货已经被我抓登登(晕厥)哩,就交给你们处置喽。”
东北男子也跳下船,笑嘻嘻地对林立说道:“哎呀妈呀,小侯爷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啊,只是脸上怎么挂彩了——咳,龙爷,你瞅啥?”
龙敕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留着板寸,带着金项圈、金手镯、金戒指,左右胳膊都有纹身的东北年轻人,慢慢抱起胳膊回敬道:“赵大壮儿,我就瞅你了,你说咋滴吧?!”
赵大壮急忙赔笑摆摆手:“不咋滴不咋滴呗!龙爷,一会撸大腰子去不?我请哈!”赵大壮确实够壮,两条瓷实的胳膊把T—恤袖子撑得紧紧的,但是大就谈不上了——他只有一米七多点的个头,还比不上穿高跟鞋的酒娘。
酒娘慢悠悠走下快艇,拢了拢头发微微一笑:“我滴太公公吩咐过,要我和小赵儿在河弯弯上等着,绝对不能让俏裁缝和左老鬼跑啰——龙爷,林立,左老鬼哩?”
酒娘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她既是那洛庆的得力干将,也是他的孙媳妇,太公公自然指的是那洛庆。
龙敕轻笑一声指了指身后:“左老鬼已经被爷打残了,下半辈子是出不来啦。至于这老娘们儿,一块儿交给李局就好。”
处理完公事,林立忍不住盯着河边的快艇问酒娘说:“酒娘,那个……你不把船开走吗?”
酒娘给林立的脸上贴好创可贴,才一脸费解地问道:“为啥子要开走啰?那东西又不值几个钱伐……”
赵大壮咳了一声:“酒姐,那啥啊酒姐,快艇你要是玩够不要了,我明个儿给老林开回去倒腾了啊——她缺票子缺得厉害,你知道的。”
酒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要滴要滴,你拿去耍嘛,我家真不缺这物件。”
林立下意识地斜了龙敕一眼,龙敕已经扭头看着窗外。陈半瞎子笑容可掬地问赵大壮说:“小赵儿啊,你师父还出马(仙)么?”
“出,咋能不出呢!陈师父您是家师的老伙计,还不知道他么!我师父闲得住?不能够啊。”和所有东北汉子一样,赵大壮说话天然大嗓门。
陈小庙悄悄盯着闭眼养神的周海彤看了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沫问道:“赵哥,一会儿真撸腰子去啊?”
赵大壮立刻拍了拍龙敕肩膀:“那是必须滴——龙爷,上次拼酒没跟你分出高下,等会儿还拼一把不?”
龙敕朝赵大壮比了个中指,然后下意识地看了酒娘一眼,酒娘也看着他嫣然一笑:“还想跟我拼酒?你找别别(找不自在的意思),好说得很哩!”
酒娘从小没有母亲,她是父亲拿老酒喂大的,自然酒量惊人,龙敕、赵大壮他们还真喝不过人家。而且因为酒娘这个外号太过霸道,道上反而没几个人知道她本名了。
林立把车停到步行街外面,一车人陆续来到古玩店前。牛婶包子铺已经支好了烧烤架和方桌,赵大壮离着十米就开始扯着嗓子喊道:“牛婶,给烤两把大腰子!两件冰啤酒!”
牛婶扭头看着赵大壮赔笑说道:“哎呦,小赵儿来了啊!今天不行啊,卖完了……”
林立歪头看了看正在吃喝的几桌人,立刻皱起眉头。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也冲她笑了笑。龙敕见林立站在原地,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嘀咕道:“这个王八蛋还不死心?妈的,傻媳妇儿你一会儿别拦着我。”
周海彤站到林立另一侧有些奇怪地问道:“死基佬,怎么回事?”
“添堵的呗。”龙敕趁机摸了摸林立脸上的创可贴,然后揽着她坐到方桌前。牛婶来到他俩身后小声说道:“那个张少爷又来了!龙敕,你一会儿别再打架了啊,我可惹不起税务商管那伙人。”
“牛婶儿你放心,我也不想再录口供了……放心吧。”龙敕看了一眼面露凶光的赵大壮,也忽然一阵心虚。
牛婶同样心照不宣地指了指赵大壮,叹了口气匆匆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