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阎睿昕很佩服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女孩更合适。
阎瑞琪今年才十九，之前在阎家一直是属于不受重视的边缘人物，当初阎睿昕回国前调查阎家的时候，都没太注意过这个人。
但后来，随着不断地接触，阎睿昕不禁对她有所改观。
一开始阎睿昕接受她的消息，实际上只是为了看他们阎家人窝里斗有趣，他对阎家的人非常不信任，自然也不可能把鸡蛋都装进一个篮子里，对于阎家的一些消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渠道获得。
但他发现，阎瑞琪这个女孩每次给他的消息都是确切的，也不像阎瑞风那样真假掺杂，模棱两可。同时，对方在每次和他接触的时候都能恰到好处地在不触及他底线的情况下试探，又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在第一次两人有所接触的时候，他问：“你找我合作，想要什么？”
那一次，阎瑞琪纤长的手指卷着长发，漫不经心地笑着回答他：“钱啊，势啊，都可以，为什么阎瑞泽和阎瑞风他们两个能有，我就不能有？”
没过多久，阎睿昕又查到了一点东西，这次他也卸下伪装，再问了对方一次这个问题。
“我只想要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一头张扬发色的女孩一反之前漫不经心的表现，正色中带着一丝不甘和疲惫。
她和许多私生子一样，并非出生于阎家。她的到来源自于阎浩和他母亲的一次春风一度，而她母亲实际上不过是合作商送到阎浩床上的一个玩物，还是阎浩最看不上的戏子。
没想到那次之后一次中标，她母亲受人怂恿，做起了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听支招的人的主意，放下自己的事业将她生下来，然后抱着孩子去找到阎家。
可笑的是，她若是个儿子，说不定阎浩还能高看她们几分。而在知道她是个女孩后，阎家连大门都没让她们进，直接将两人撵了出去。
而在她十六岁之前，她都跟着她母亲在一间小公寓里生活。母亲本来就无权无势，从阎浩那里得到的一些资源，也因为生孩子那一阵给耽误了，事业到底也没火起来，最后只能落得在小屋子里每个月领着阎家的生活费过活。
这些年，阎瑞琪听母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你怎么就不是儿子呢？”“如果你是男的的话……”
开始她还会将母亲说得话当真，将母亲没有圆梦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后来她接触外界多了，便明白，母亲不过是一直在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她打听过阎浩的小道消息，大概知道对方换女人如同换衣服，私生子更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外界承认的阎太太早就和阎浩离婚了，之后一个据说是阎浩初恋的小三上位，那之后阎家女主人就再也没换过。
从那之后她就明白，就算她是个男的，他妈入住阎家做阎太太的想法也不可能实现。而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有阎浩也更加厌恶起来。
但如果生活还继续下去没什么改变，她想等自己成年就搬出去住自己养活自己，同时也要想办法脱离和阎家的关系，从此开始全新的生活。
可阎家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十六岁的时候被阎家来的人接走，转头的时候，正对上母亲狂喜的双眼。
“你的好日子来了，琪琪，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母亲激动得哆哆嗦嗦地说着，但她心里却是悲哀的，她不觉得那是好日子，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果然，被接到阎家后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富家子弟的生活，就开始接受一些名媛培训，每天日程排得很满，但学得都是一些在她看来对以后没什么用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她那好二哥阎瑞泽和她父亲的对话，两个人用商量商品定价的语气说着：
“现在还来得及，培养两三年起码装装样子没什么问题，等到了年纪，就可以送出去联姻。”
“这么想她妈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也算是生下来个漂亮女儿出来。”
她忘了当晚她是怎么回到的房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打电话给了母亲，压抑着哭腔说着她想回家。
而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传来母亲规劝的话。
为什么不想嫁出去？能和阎家联姻的都是T市叫得上名的富人家，能堂堂正正地嫁过去当富太太不好吗？到时候她也可以跟着过去，不用再住憋屈的小公寓里……
她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展望未来的美好生活，甚至连以后生几个孩子，万一生不出儿子来老公出轨，出轨了之后怎么办都帮她想好了。
嘴唇几度张合，到最后也没把心里的不解质问出来，挂断电话后，她感觉脸颊冰凉一片，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就泪流满面。
从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自己不管是在母亲还是阎家一众人眼里，从来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工具。对母亲来说，她是通向她富太太梦想的工具；对于阎家来说，她则是能够拓展一个合作伙伴的工具。
只因为她是女孩吗？她无数次问自己，最后又否认掉。不，不是因为她是女孩，而是因为她自己没有掌控命运的力量。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里，她一边和阎家虚与委蛇，一边尽自己所能搜集阎家信息。
但在阎家这样的氛围里，她不被允许参与到公司的决策里，平时要上一些淑女课程不说，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让她想做什么都无法施展。
就在她已经开始焦躁的时候，阎睿昕出现了。
阎睿昕的出现让她感到了一丝希望，而两人合作后对方也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回忆过去，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不过眼下她还有其他事要和阎睿昕说。
“我这边还有个消息，”说到正事，阎瑞琪坐姿都端正了起来，“我想你那边应该都听到了风声，阎瑞泽最近有个大投资的电影。”
阎睿昕点头，他早就放弃了在阎瑞琪面前伪装，自己有渠道这件事对对方来说也不是秘密。
“不过我这边还打听到了点别的。”阎瑞琪挑了挑眉，略有些得意地道，“之前阎瑞泽想自己吃大头，但家里管这方面的是阎瑞风，现在阎浩又不让他接触公司的事，于是就找了个投资的，而这个投资人可不太一般啊……”
“听说是国外的，做这个买卖的。”阎瑞琪沾了沾杯子里的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叶子的图案。
阎睿昕眉头一跳。
这个阎瑞泽，胆子还真够大的。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阎瑞琪……
“你居然连这个都能打听到？”
“多亏有你啊！现在他们没什么精力管我了，而且……”阎瑞琪伸手点了点，就把桌面上的水渍弄花了，“我这不是有对象了么。”
说起这个对象，阎瑞琪嘲讽般地勾了勾唇。
最近两年阎家的生意大概是不如从前了，再加上家里几个儿子还有股东那边派系斗争得厉害，阎氏的这个庞然大物颇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意思。
可笑的是，阎浩想开拓新市场，四下无门的时候想的是把她送出。
恰逢这时，一个海归富二代出现在T市，这人同时还是国外高校高材生，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领域颇有建树。
而又刚刚好，这个人对她‘一见钟情’了。
于是阎浩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怎么用心大厅，乐呵呵地就把她送上去了。
不过，阎浩和阎家那几个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海归高材生其实是阎睿昕上学时候的朋友，回国发展的同时顺便帮她演一出戏罢了。
想想未来某一天，阎家那群人知道真相的样子，阎瑞琪就止不住地高兴。
“对了，”阎瑞琪看着对面的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你方不方便告诉我，和你传绯闻那个大哥，有戏吗？”
阎睿昕闻言挑了挑眉：“网上声明你没看？”
阎瑞琪嗨了一声，不屑道：“正经人谁信声明啊！”
阎睿昕：“……”
见阎睿昕不说话了，阎瑞琪也不追问，反正她心里都有谱了。
之前声明出来的时候，她也想着这就是阎睿昕的套，但后来她可不难么想了。
本来这个套都下完了，也有人踩进去了，那后续就没什么必要营销‘朋友哥们’人设了。毕竟娱乐圈各种消息驳杂，更新迭代又快，过两天谁还记得那个和阎睿昕传过绯闻的人？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阎睿昕居然在玩命工作两周之后又来禹城了，而且一呆又是好几天！说是后续工作都在这，谁信？当她没见过那些天天飞来飞去的明星？
也就阎瑞泽那傻子真觉得自己就是被坑了，真相信了阎睿昕和那个大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