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四一路躲避着行人, 小心隐匿行踪, 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带着一身的血气敲开了四合院的后门。
不仅躲在四周的暗卫们吃了一惊,连正在院子里谈话的李骥和苏文瀚也满脸惊讶。
“暗一, 去拿伤药。”
李骥吩咐完暗一,皱着眉头走过来,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应该在保护云姑娘吗?她人呢?”
暗四轻咳了两声, 将自己受到云婉晴拜托, 前去王员外府上打探一事,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李骥的眉头聚集在一起, 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会带着伤回来?区区一个员外府还有能伤到你的高手?”
暗四抿着嘴看向他身后的苏文瀚, 沉默了一下。
苏文瀚被看得满头雾水, 直接道:“暗四, 你发现什么了就直接说, 不用顾忌着我。”
暗四又看向李骥,在得到自家主子的点头后, 终于将手中一直抱着的黑色布包打开。
一只带着血迹的铁爪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文瀚的脸色一沉,一把将铁爪夺了过去, 仔细翻找过后,终于在铁爪根部的隐蔽处发现了一枚熟悉的徽章。
李骥自然也看到了, 他抱起手臂,微微挑眉道:“啧, 这不是言首辅身边的那位‘铁爪吴’的武器吗?”
苏文瀚喃喃自语道:“当年吴山突然消失, 老师说他犯了旧疾归隐山林去了, 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李骥看了暗四一眼, 示意他接着说。
暗四又道:“属下是在离开时被他发现的,吴山明显对王家的环境十分熟悉,那些家丁们也对他唯命是从,想来已经在王家待了不短的时间。”
“幸好属下的轻功还算不错,借着复杂的地形及时脱身。后因为受了伤不方便去贾府接云姑娘,所以就先带着铁爪回来了。”
李骥点点头:“做得很好。暗一,你去贾府将云姑娘接回来。”
暗一点头,迅速离开四合院,套上马车直奔贾府而去。
苏文瀚仍旧拿着那只铁爪,丝毫不在意上面的血迹滴落在自己精致的白袍上,双眼无神,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李骥看到他这个状态,顿了顿才道:“本来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别的东西,没成想先看到了这个。”
苏文瀚的神色之中充满了疲惫,他无力地将铁爪放至一边,看向李骥道:“没事,你继续吧。”
李骥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苏文瀚走进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老旧但大体保存完好的妆盒。
盒子上头雕刻了镂空的花草花纹,下面的小抽屉并未使用惯常用的铜锁,而是用纯银打造,这在普通老百姓家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嫁妆。
苏文瀚不解其意,转头疑惑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玩意儿?”
李骥点点头,走上前将妆盒的内部展示给他看。
妆盒的上下两个小抽屉被分别拿了出来,苏文瀚看了眼,皱眉道:“这个高度......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他拿起两个小抽屉,抵在妆盒外头比对了一番,轻易地就发现两者之间存在着约摸两指宽的落差。
苏文瀚将手伸进妆盒内部摸了摸,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二层的中间发现一个夹层。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夹层外部抠了半天,只听见“咔嚓”一声,夹层里的东西便尽数掉了出来。
这是一沓厚厚的信件,大多数只有寥寥数笔,几乎都是王掌事写给尹义和陆仁的,其中内容千篇一律,全都是王掌事吩咐二人去其他食肆纵火的安排。
苏文瀚连着翻了好几张,一脸茫然地问道:“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骥意味深长地道:“你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纸看看。”
苏文瀚迅速将最上面的一沓纸放到一边,只留下最下面那张被烧去将近一半的信纸。
他只需轻轻一摸,就知道这封信的用纸比前面那些要好上许多。不仅厚度均匀没有杂质,而且还隐约印着些淡雅的暗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会花钱买来使用的。
苏文瀚将这张带着焦糊味的信纸轻轻展开,上面的文字尽数落入眼底。
虽然信纸被烧掉了将近一半,但重要的部分还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信中内容乃是某人命令王员外与查干部落的番商交好,再以帮助查干部落成为草原霸主为承诺,换取他们全族的效忠。
虽然信上未言明写信者的姓名,但那熟悉的笔迹和私人印鉴还是让苏文瀚一眼就认出了此信出自何人之手。
吴山、密信以及李骥的别庄地牢里关着的那些人,一切都昭示着苏文瀚久久不愿相信的一个事实,他的老师可能真的没有想象中那般风高亮节。
老师......你究竟在干什么......
苏文瀚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气自下向上,争先恐后地塞满了喉咙。他再也压抑不住,炽热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洒了一地刺目的艳红。
李骥皱了皱眉,但还是伸手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苏文瀚抬起手,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虚弱地笑了一下:“还行,暂时死不了。”
李骥见他自己能扶住书桌,便松开了手,冷声道:“如果不想笑,就不要勉强笑了,真的很难看。”
苏文瀚顿时没了脾气,无奈道:“李骥,不管是谁遇上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李骥上前把信件归拢整齐,云淡风轻地回答道:“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遇到的难道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