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1 / 2)

摘星楼宇,直耸入云;上清宫阙,清尘尽无。

无需隔过重山复水,只遥遥一望,便似触及彼端的艳艳绝色。透过一侧窗扉,半掩了慵懒神情,是两人驻足于漫漫书海的惯常举动。眉眼依稀仿佛,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又兼带出几分怀想。

镜中花,水中月,孰真孰幻?似是而非。

若为局中人,如何参透玄机。

多宝再临摘星楼时,所见的便是这般景致。

玉宸长发散得彻底,墨色肆意地晕染开来,她那月白云袍流水般铺满了席榻,迤逦间透出三分随意。她一手撑着下颌,目光专注地翻着书册,间或执起笔,细细蘸上笔墨,在其上小小地圈注几笔。

似乎是察觉到多宝的到来,少女抬眸,淡淡地朝他望来。

“阵法遍及摘星,本是繁琐之至,若凡有客来访,次次要玉宸亲自出去迎接,想来也是不耐的。”

多宝含着笑意,朝她微微颔首,心里却是若有所思。他随意地松开手,便见手中的千纸鹤扑腾着歪斜的翅膀,直直奔向玉宸而去,又不免迷糊地转上几个圈,才堪堪停留在桌案上。

“只不过,这一手操纵阵法之术,可算精巧绝伦。这么快……就已经掌控了昆仑天湖的全境,似乎还是小瞧了她呢。”

本以为仍需在阵外等候的多宝,却被一只歪斜的千纸鹤牵引着,从容地踏入了摘星楼。

他曾回头看过来时的路径,试图记下轨迹,但在下一秒,它们便无端变化了,仿佛这片未生灵智的土地,被一个莫测的存在赋予了神识,从而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注视。

因为“观察”,所以“变量”。

“倒真是奇妙。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之处……唔,大概是折千纸鹤的时候,过于随便?”

长得比较“随便”的千纸鹤:(¬_¬)瞄

似乎是因为多宝的目光停留得太久,又或者,玉宸终于看完了手上的一册书卷。她终于起身,墨发亦随之而动,垂至脚踝。她随手取过玉簪,挽起了这三千青丝,又伸出手,轻轻地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揽到耳后。

月白云袍纤尘不染,越发衬得她眉目清泠,只淡淡的一瞥,便又带上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

苍琅美玉,韶华无双。

无论看见多少次,都如初见时一般,只觉得这世间无尽瑰丽繁华、万千光彩溢目,皆不及她。

多宝眸色一暗。

哪怕是站在三清道尊身边,也毫不失色半分。

但多宝终归是多宝。

道人习以为常地按下心中汹涌的思绪,便微微一笑,向玉宸诉说了会谈之事。言罢,又自然地加了一句,“若是玉宸此刻无事,我们现在便可准备启程了。早点处理,也好让门下早点安稳。”

玉宸低眉略思索了片刻,又环顾了屋室一眼。

这里景致,又和上次多宝来时,变得截然不同了。整座亭台楼阁,仿佛已安然栖息于此地数载,看不出有半点草率的痕迹。

何须繁琐呢?事实上,只需玉宸念头一起,术法从心所向,不过吐纳间的一瞬一息,便可将其整理得井井有条。

先前的迟缓,终究不过是为这漫长岁月里、寥寥可数的调剂,略作停留罢了。

确定一切稳妥,玉宸也不拖延。她点了点头,干脆地应道:“可”。

那便启程了。

另一侧,三霄结伴而来,早已于坐忘峰峰顶处等候。

截教首徒多宝道人所居洞府,正于此处。

相较于云霄娘娘的从容自若,琼霄和碧霄两位就显得颇为不安稳。她们一边心不在焉地等候,一边时不时地抬头,偷偷看上一眼长姐的脸色。眉眼温婉的女修但笑不语,只以纤纤素手,拨动着眼前棋局。

半副残棋险局被其主人随意地镶刻在墙壁上,借了星光凝成的棋子,摆成眼前之景。云霄端详其片刻,取了白子,便接着下了下去。

起初停顿时长,越至后来,越是顺遂。纵观棋局,白子困守之势,显然得解。云霄也不甚在意,又随手执起黑子,便这般随意地与自己对下起来。

如此这般,室内静谧难言,只等得两位妹妹坐卧难安。

琼霄正处于心思烦躁的状态,又习惯性地转起笔来;欲往后写书,又觉灵感断流,一时不得恢复。她侧过身扫了一旁同样心思难定的碧霄一眼,不觉挑了挑眉,趁云霄不注意,偷偷戳了碧霄一下。

下一秒,她又正襟危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被突然袭击的碧霄:???

姐,你老实说,你今年是不是刚刚五岁?啊?!

白衣女修只微微撩起长袖,掩下了唇角控制不住的笑意。

还未等气鼓鼓的碧霄想出报复的手段,便听见童子紧张不已的声音,“恭迎老爷…唔,娘娘的到来。”

这是,终于请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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