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九天发现自己是侧躺在地上,不远处一只小松鼠正试探性地向它靠近,那小心翼翼又疑惑万分的样子,很像他在天界时曾救过的一只灵犬。
那时他还只是鸾天,被父亲禁足在凤栖宫不得外出。凤栖宫后方有一处密道通往泽幽林,那是天魔交界的秘林,里面都是些吸收了天地灵气却还未能幻化形态的灵物,他有时会穿过结界去找他们玩耍,一次无意中救了只被魔狼咬伤的灵犬,因为伤势太重,便将它带回了凤栖宫。凤栖宫里灵气繁盛,又颇多药材,照顾了整整半个多月,那灵犬总算是活了过来,从最开始的不安、疑惑、不解,到后来亲昵地粘着他,让小鸾天颇有成就感。只是灵犬终究是要回归泽幽林,鸾天便与它约定会时常去看它,未曾想,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那场无法挽回的神魔大战。如果他没有去泽幽林,就不会被魔族抓住,也不会让他们知道那条密道,偷偷潜入,一把火烧了整座凤栖宫。
一切像是上天注定,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做错了事,所以要承担后果,这与年龄无关,即便他那时只有五岁。
九天微垂了眸,不愿再想那些事情。眼前的小家伙端详了半天,似乎判断他没有什么威胁性,几步蹦跶到了他面前,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抱起面前的果子,作势就要咬下去。
想起昏迷前那颗果子带给他的痛苦,九天赶忙出声阻止,“别......”可惜已经晚了,小家伙大大咬了一口。让九天感到意外的是,小家伙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大口大口咀嚼着,还一脸觉着他大惊小怪的模样。
九天不解地皱了皱眉,拿起地上的果子端详了会儿,试探性地又咬了一口。灼烧的感觉立时顺着经络流遍全身,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也因此折磨了他更长的时间。无法昏迷的时候,九天便强迫自己思考,这果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毒性,但显然也不是普通的果子,可为什么小家伙吃了没事,自己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着想着,黑暗再一次来袭,不知何时,他又昏了过去。
并没有昏迷多长时间,他被周围的嘈杂声和身上奇怪的感觉吵醒,围着他转的小家伙竟从一只变成了十几只,个头还都不小,在他的身上跳来跳去,抓抓挠挠的,时而碰到伤口会有些微微刺痛,小家伙们便停下来,不知将什么东西涂到了伤口上,清清凉凉的,竟是在给他疗伤。眼前的红色果子已经被堆成了一小堆,看样子也是给他准备的,九天觉得有趣,不由勾起了嘴角。
先前的那只松鼠好像意识到他醒过来了,拿了果子便往他嘴里塞。九天对这果子其实还心有余悸,但又不忍心扶了小家伙的好意,无奈张了口,一颗果子下肚,熟悉的灼烧感开始蔓延,心脏处尤其强烈,其次是左肩、肋骨和右腿,似乎越是受伤严重的地方,便越是难忍。他正咬牙苦熬着,小家伙竟是又递了一颗到他嘴边,九天心里苦,只得忍住痛呼,勉强张口又吃了一个,就这样,小家伙不停地喂,九天不停地张口,直到他含着果子昏迷了过去,小家伙才因为面前的人没了动静而住了手。
就这么在昏昏醒醒中反复,九天思考着自己会不会被小家伙折磨致死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这次的果子已经吃下了十几颗,他竟还没有昏厥,身体里灼烧的感觉依旧,却远不如初时强烈,已然在他的承受范围。不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九天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内伤外伤奇迹般得到了缓解,丹田内甚至升起了些微弱的凤凰之力。看来这果子果然是好东西,想来是这帮小家伙们常年栖息于此,日日以这果子为食,早已习惯了果子的效力,所以才没有他初时的反应,恐怕千百年后,便会有些化人飞升了也说不定。
九天单手支撑着自己,起身靠坐在了崖壁上,歇了这许久,总算攒了些力气,让他把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断骨也做了处理。等一切做完,又是一头一脸的冷汗,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看到蹲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小家伙,不由伸手摸了两把,浅笑道:“谢谢你。”
小家伙似乎楞了下,然后使劲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跑走了。九天哈哈一笑,觉得这只松鼠像极了某个人,只是不知那人现在境况如何了。算算时间,俨然已经到了第一试炼的最后一日,结界内的毒气该是到了最浓烈的时候,七处净土的争夺怕也是早就开始了。这两日他虽然昏昏沉沉,可也丝毫没有感受到毒雾的气息,没想到歪打正着的竟也让他寻得了一处净土。九天左右看了看,嗯,似乎还是独占,那么剩下的时间,他只需要边调息边等着试炼结束即可。果然过不多时,眼前便显现出了结界出口,九天半跛着走了出去,第一试炼终于结束,而他,活下来了。
出了结界的第一件事,九天便是确定鸾晖的情况,奈何找遍各处都找不到鸾晖的影子,心中顿时升起股不好的预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找到鸾修,“大殿下,您可有看到小殿下?”
鸾修带着伤,索性不是很严重,正忙着清点天界的伤亡情况,听九天这么问竟是愣了一下,“你说谁?”
听到对方反问,九天的心凉了大半,“您,没有看到晖殿下吗?”
“十弟,他不是应该......”鸾修皱眉,鸾晖不是应该在朝凤天吗?话说一半却突然反应过来,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晖儿来圣武会了?”